第1章 前门楼子撂狠话(1/2)

我得先跟你们说清楚,我李三这辈子最烦两件事:一是大早晨被人喊名字,二是大早晨没刷牙就见血。偏偏今儿个两样全占了。四月底的前门箭楼,风跟剃刀似的,我踩着青瓦刚把筋抻开,就听见底下小辣椒拿她那条嘹亮嗓子吼:

李三——你丫躲上面孵蛋呢?

这一声,把我一脚踹下房檐的心都有了。我叼着牙签冲她摆手:姑奶奶,您小声点,瓦片踩裂了我可赔不起。说着,我顺着马道滑下来,落地一点声没有。她倒好,把一张还带着油墨香的《新民报》地拍我胸口,差点把我牙签怼进嗓子眼。

瞧瞧,头版!小辣椒挑眉。我低头一看,好家伙——王揖唐那张胖脸占了大半张纸,笑得跟刚偷了八十斤猪油似的。旁边黑体大字:议政委员长就职,赐金印,重五斤九两,鎏金足赤。照片里金印特写,议政丞相四个篆字晃得我眼疼。

我了一声:五斤九两?这得值多少条大黄鱼。

少打马虎眼。小辣椒凑近,一股桂花头油味直冲脑门,我问你,干不干?

干不干?这话从她嘴里蹦出来就跟问吃饭没一样轻松。可我知道,只要点头,脑袋就系裤腰带上了。王揖唐不是普通汉奸,身边有日本宪兵队养的,传说那家伙能在月黑风高夜闻出飞贼的血味。我舔舔嘴唇,把牙签吐了:干!但先说好,活儿成了金印归我,挂故宫角楼,让全城人瞧热闹。

小辣椒眯眼笑:成!可要是折了翅,别怪我烧纸只画样子不画脸。

就这么一句话,把我将在这儿了。前门楼子底下卖烤白薯的大爷瞅我俩直乐:小两口又琢磨啥坏事?我冲他咧嘴:大爷,您白薯借我蹭蹭手。大爷吓得护住炉子,生怕我损他两块炭。我拍拍手,其实心里早开锅了——三天,就三天,王揖唐要在金台旅馆办庆功宴,金印必随人走,那是我唯一的机会。

小辣椒拉我钻进胡同,把一张旅馆平面图摊墙上,铅笔道子划得跟蜘蛛网似的:三楼整层包给王揖唐,318是卧室,保险柜嵌壁橱,德国造双钥匙。门外四个便衣,腰间鼓囊囊,快慢急。楼顶有宪兵巡逻,每半盏茶一趟。你的路只有一条——她指尖一点,从隔壁教堂尖塔飞过去,贴墙翻窗,进去,出来,再飞回来。

我听得牙根痒:你当我真燕子?尖塔到楼身隔七丈,风一吹我就成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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