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敦煌黄沙,217窟前(2/2)

我们爬进去,暗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室顶圆弧,像倒扣的鼓,正中供台,摆着一只暗红漆盒,盒上压着一只干瘪佛手——与上海“女王号”那只是一对!我脑里电光石火:原来佛手是钥匙,也是锁;两指合一,才能开盒。我掏出一直带在身边的上海佛手,两掌相对,指骨“咔”一声,严丝合缝。佛手接口处,忽然渗出金粉,像被唤醒的虫,顺着盒缝游走,眨眼爬满漆盒,“咔哒”——盒盖弹开。

里头,是一卷完整佛经,纸质金黄,金泥发亮,背面西夏文齐全,正是缺笔星图的另一半!两卷合一,线条对接,赫然组成一幅更庞大的地图——指向莫高窟最深处、从未面世的“藏经外外洞”。我双手颤抖,把两卷经对贴,星图光芒一闪,竟像活了一样,在经面缓缓流动。与此同时,我右臂金线猛地抬头,像被星图召唤,一路狂窜,直冲心口。我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嘴角喷出血沫,温热腥甜。

安娜抱住我,声音撕裂:“李三!”我却笑,血顺着牙缝往外冒:“成了……我找到了……”金线已爬到锁骨,再有一指,就进心脏。我掏出白三娘给的最后一小包“石像泥”,全倒进嘴里,干咽!苦、涩、腥,像吞下一座坟。蓝灰从喉炸开,与金线在心口相撞,“轰”我胸腔里像打翻炼炉,冷热交错,我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黑暗里,我回到小时候——爹把我托在肩,看纸鸢飞;又回到上海舞会,安娜旋身,绿裙绽开;最后回到莫高窟,爹站在217窟前,背对我,声音远远传来:“燕子归巢,经文归唐,咒自解。”我冲他喊,却发不出声,只觉心脏被金线与蓝灰撕扯,像要被劈成两半。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按住我胸口,嘴里被灌进清凉液体——是安娜的唇,是她的血?我分不清,只觉心跳慢慢归位,疼,却不再裂。

睁眼,已在庙外,月缺如钩,星子满天。白三娘站在我面前,一身素白,无风自动。她指尖捏着一只纸鸢,鸢眼红得似朱砂,正是绣像那只右眼。她淡淡:“咒已锁心,未解,但暂停。想活,拿怀表、绣眼、再跳一次飞仙阵——真正的阵,在藏经外外洞。”我挣扎起身,叩首:“三娘,再助我一次。”她望向远处崖壁,声音轻得像纸:“明日日出,伯希和带军队来取星图,你要先他一步。飞仙阵最后一次,跳完,要么升仙,要么成灰。”

我侧头,看安娜,她金发沾满沙,却冲我笑,像一朵不肯凋谢的玫瑰。我握住她的手,掌心相对,温度交融。我低声:“明天,要么一起飞,一起落。”她点头:“一起。”

远处,第一声鸡鸣划破夜空,像给我下最后通牒。我抬头,望见217窟方向,崖壁上的星图,在晨曦里微微发亮,像一条金色大道,等我踏上去,也踏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