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腊月二十三·花榜开(1/2)
腊月二十三,小年,北京城冷得透骨。我缩在八大胡同牌楼阴影里,怀里揣着半块烤白薯,嘴里却像含了冰碴子,连哈气都带着刀子。
今儿我要干一票大的——偷。
八大胡同,南城最红最紫的窑窝,今晚联合出榜,评出八大,挂十二面鎏金花牌,一面牌值一根金条。可我要的,不是金子,是花牌背面的字。
——有人用血写了俩字。
燕子,我的名号。谁把老子名字写在牌上?挑衅?还是求救?我李三天生好奇,不来瞅瞅,夜里准得痒醒。
我咬口白薯,甜味还没散开,先听见一串炮仗。胡同口,老鸨们集体出动,穿红戴绿,像一群老山鸡扑棱翅膀。十二面花牌由护院抬着,覆着红绸,一寸一寸往合春院门口送。
人群嗡的一声,像热油泼凉水。我顺势往前挤,肩膀撞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他回头,我低头,彼此都没看清脸,却同时摸了摸腰间——同道中人。我笑笑,侧身让过,继续往前。
就在我脚尖踩到合春院青石阶那一刻,我看见了小胭脂。
六年没见,她更高,更白,眼角却添了红,像雪里点朱砂。她站在老鸨身后,穿淡粉小袄,腰间系着条旧红绳——我当年送她的定情腰带。绳子已经褪色,可结扣还是我教的燕子穿云花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针扎。
她显然也瞧见了我,睫毛抖了抖,嘴角却硬生生扯出笑,朝客人福身。那笑比哭都难看,我懂,她在求我——别人。
我垂眼,把半块白薯塞进嘴里,一口咽了,烫得胸口发疼。再抬头,我已成吊儿郎当的市井混混,跟着众人起哄:揭榜!揭榜!
护院掀开第一面花牌,金粉晃眼,二字龙飞凤舞。人群鼓掌,铜钱往台上扔,叮当脆响。我眯眼,看清花牌右下角,一点暗褐——血,干了的血,像燕子尾。
我心里在咯噔。
第二面、第三面……每到第十二面,血点越大。我手心沁汗,缩在袖口,捏住一把薄刃。那刃长三寸,宽一寸,名,是我吃饭的家伙。我盘算:待会儿怎么冲上去,怎么抹断绳子,怎么把十二面花牌一次卷走。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十一面花牌掀起,老鸨突然冲小胭脂招手:来,给你也露露脸。小胭脂愣住,我瞅见她十指掐进掌心。她踩着小碎步上台,老鸨一把扯下她腰间红绳,往空中一抖:瞧瞧,这可是当年燕子李三送的定情物,今儿咱做个人情,哪位爷出价高,胭脂就陪谁过年!
人群炸了锅。
我出十块大洋!
二十!
五十!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驴踢。小胭脂站在台上,脸色煞白,却死死咬着唇,不喊,不哭。她眼睛扫过我,带着哀求,也带着决绝——别动,动就死。
我脚像被钉在地上,心里第三次咯噔,疼得我直抽。
就在价格喊到一百现大洋时,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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