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唯一的常量(1/2)
咖啡馆的冷气顺着裤管往上窜,与心里的寒意交织在一起。陈序看着父亲瘫坐在椅子上的颓然身影,手里攥着的旧报纸仿佛有千斤重。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在报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 “特大暴雨” 的铅字被照得发亮,却照不进父亲被虚假记忆困住的心房。
父子俩沉默地坐了很久,直到邻桌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咖啡杯里的残液凉透成膜。父亲终于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 我回去想想。” 他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否认,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咖啡馆。
陈序独自留在原地,手指反复摩挲着报纸上的日期。找到真实证据的激动早已褪去,只剩下无边的疲惫与茫然。时间的褶皱里,真实与虚假缠绕成解不开的乱麻,他抓住了真实的尾巴,却不知道该如何将它从混沌中彻底剥离。
他驱车回到机构基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了所有与过往相关的资料 —— 被篡改的日记、被动过手脚的相册、带有虚假记录的档案,还有那张证明暴雨的旧报纸。他将这些东西一一摊在桌面上,像一个侦探在整理混乱的线索,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真实的痕迹。
然而,越梳理,越混乱。
父亲的记忆、姨妈的记忆、被篡改的实物证据、官方档案的错误记录,像无数条交错的河流,最终都汇入了虚假记忆的海洋。除了那张旧报纸,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份未被污染的客观证据。
难道,真实真的只剩下这一点点了吗?
陈序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桌面上的旧物,最终落在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那是母亲的病历本,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卷翘,上面记录着母亲从确诊疾病到去世的所有诊疗记录。
他颤抖着拿起病历本,小心翼翼地翻开。之前他只注意到病历本上多了 “资助亲友” 的虚假医嘱,却从未认真翻阅过其他内容。这一次,他逐字逐句地阅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病历本上清晰地记录着:母亲于七年前确诊肝硬化晚期,确诊地点是市第一人民医院,主治医生是李主任;确诊后进行了三次介入治疗,分别在当年的 3 月、6 月和 9 月;最终因病情恶化,于八年前的 12 月 15 日凌晨,在县医院抢救无效去世,死亡原因是肝硬化引发的多器官功能衰竭。
每一个时间点、每一个诊疗步骤、每一个医生的签名,都清晰可辨,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一致。
他猛地想起,父亲的记忆里,母亲的去世时间、病因与病历本完全吻合;姨妈的记忆中,虽然其他事情与父亲矛盾,但关于母亲去世的核心事实,也没有任何偏差;甚至他自己被植入的虚假记忆里,母亲的去世也是一个无法撼动的背景板。
陈序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立刻翻找出其他与母亲去世相关的证据 —— 父亲的日记、姨妈的信件、殡仪馆的死亡证明、墓地的墓碑照片。
父亲的日记里,虽然充斥着虚假的温情回忆,但在母亲去世那天,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12 月 15 日,凌晨三点,秀兰走了。看着她苍白的脸,我心如刀绞。小默还小,以后该怎么办?” 字迹潦草,墨水晕染,能看出当时的悲痛与慌乱,与其他刻意模仿的字迹截然不同。
姨妈的信件里,多次提及母亲的病情和去世:“秀兰确诊晚期后,一直很坚强,可惜还是没能挺过去”“12 月 15 日那天,天很冷,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姐姐”“小默还那么小,就要承受丧母之痛,实在太可怜了”。这些信件的日期与母亲的诊疗、去世时间完全对应,语气里的悲伤真实而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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