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铁砧深处与往昔回响（1/2）

隧道入口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废墟世界那灰蒙蒙的天光与弥漫的危机感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机油、陈年灰尘、汗液、以及某种……粗犷生活气息的味道。光线骤然暗淡，只有墙壁上间隔很远才有一盏的、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旧时代矿灯，勉强照亮脚下陡峭向下、布满锈蚀铁轨和碎石的通道。

那支指着他们的重型步枪枪口收了回去，但黑暗中警惕的视线并未消失。一个穿着拼接皮甲、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手中依旧握着那柄改装步枪，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狼狈不堪的众人，尤其在昏迷的林枫和伤势严重的队员身上停留了片刻。

“跟我来。别东张西望，别碰任何东西。”疤脸男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生硬和不容置疑。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下走去，对这条显然无比熟悉的通道了如指掌。

白鸦示意众人跟上。抬着担架的巴顿和厉霆渊（后者用未受伤的手臂勉强协助）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台阶，沈厌紧跟在林枫担架旁，墨鸦的便携终端被白鸦拿着，屏幕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前方曲折向下的路径。

隧道比想象中更深，七拐八绕，沿途能看到一些侧向的、已经被封死的矿洞入口，墙壁上偶尔能看到用粗糙颜料绘制的、意义不明的标记或是某些扭曲的涂鸦。空气越来越闷热，隐隐能听到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而有规律的机械运转声。

大约下降了近百米，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踏入了一个巨大的、仿佛将整座山腹掏空而形成的巨大地下空间。这里不再是粗糙的矿洞，而是一个经过改造、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下避难所。穹顶很高，由粗大的钢铁支架支撑，上面悬挂着一些提供主要照明的、嗡嗡作响的氙气灯，光线依旧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全貌。

空间被划分成不同的区域。靠近岩壁的地方，是利用天然洞穴和人工开凿出的、层层叠叠的居住隔间，如同蜂巢般密集，晾晒着简陋的衣物，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中央区域较为开阔，有利用废弃矿车和金属板搭建的交易摊位，虽然冷清，但确实存在；更远处，能看到一些仍在运作的简陋机床和锻造炉，发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火花偶尔飞溅——这里仿佛是一个微型的、自给自足的地下城镇。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遍布整个空间各处、粗如巨蟒的能量管道，它们沿着岩壁和支架蜿蜒，最终汇入空间最深处一个被严密看守的、散发着强劲能量波动的巨大机械装置——那似乎是整个避难所的能源核心，其能量来源，隐隐与脚下的大地相连，带着一丝微弱的、被驯服的地脉气息。

这里，就是“铁砧”。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意。一些穿着破烂但眼神警惕的居民从隔间或摊位后投来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见惯了外来者的麻木与疏离。几个手持各种改装武器、看起来像是守卫的人，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些，隐隐形成监视。

疤脸男人将他们带到靠近边缘的一个相对独立的、由废弃集装箱改造而成的“房间”前。这里似乎是用来临时安置外来者或者伤员的。

“把伤员安置在这里。我们会提供基础的医疗援助和食物，但别指望太多。”疤脸男人声音依旧生硬，“首领要见你们当中能说话的。”他的目光落在白鸦和状态稍好的沈厌身上。

将林枫和其他伤员小心地安置在集装箱内简陋的床铺上后，白鸦和沈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我带你们去。”疤脸男人转身，领着白鸦和沈厌走向空间深处，那个能源核心旁边的、一个由厚重钢板搭建而成的指挥室。

指挥室内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张巨大的、布满划痕和油污的金属桌子，上面摊放着一些泛黄的地图和零件；几把歪歪扭扭的椅子；墙壁上挂着几盏矿灯，以及一些旧时代的工具和武器。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却依旧魁梧健硕、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裸露的手臂上肌肉虬结布满伤疤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俯身在一张复杂得像是某种能量回路图的图纸上，用一支粗大的炭笔勾勒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老者直起身，转了过来。他的面容饱经风霜，皱纹如同刀刻，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人心。他随意地将炭笔丢在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白鸦和沈厌。

“我是沃克，‘铁砧’的负责人。”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长期发号施令形成的威严，“你们就是引爆了‘熔岩哨站’的那群疯子？”

他的话语直接得让人心惊。

白鸦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平静地回答：“我们为了生存，做了一些必要的事情。”

“必要？”沃克嗤笑一声，走到桌边，拿起一个脏兮兮的金属杯子喝了一口里面浑浊的液体，“小子，你知道炸掉‘熔岩哨站’会引来什么吗？‘议会’的‘肃清者’军团已经在路上了！整个东部废墟都会被打扫一遍！你们把我们都拖进了火坑！”

他的语气带着责问，但眼神中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愤怒，反而有一种……审视与探究。

“我们带来了情报。”沈厌上前一步，无视了沃克的责难，直接切入核心，“关于‘议会’，关于他们背后的‘深渊’，关于一个可能终结这一切的‘起源实验室’。”

沃克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说下去。”

沈厌将伊西斯数据碎片中关于“起源实验室”的坐标和推测，以及他们与“深渊”爪牙、“议会”部队交手的经历，选择性地告知了沃克，隐去了林枫“协律者”身份和地脉网络的具体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