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叫云姝(1/2)

我叫云姝。

是个孤儿,没人要的那种。这并非自怜,只是一个冰冷的事实,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从我懵懂记事起就伴随着我。父母?他们的模样早已模糊在记忆的断层里,只留下这栋摇摇欲坠、四面漏风的破旧房子,算是他们存在过的、唯一的证明。

这房子坐落在老城区最偏僻的角落,墙皮斑驳得像老人皲裂的皮肤,几处墙缝大得能塞进拳头,每到雨季,雨水便顺着裂缝渗进来,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屋顶的瓦片缺了大半,冬天寒风灌进来时,能把人冻得牙齿打颤,我只能蜷缩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裹着捡来的破旧棉絮,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像野兽的嘶吼。它替我勉强遮挡了风雨,却挡不住世道的严寒。

活着,成了我每天唯一需要思考,也最难完成的课题。白天,天刚蒙蒙亮,我就会揣着一个捡来的、豁了口的铁碗出门,像一只蛰伏的小兽,穿梭在城市的阴影里。我是这片废墟里的拾荒者,垃圾堆和废弃场是我赖以生存的“粮仓”。

那些堆积如山的垃圾散发着刺鼻的馊臭味,混合着腐烂的食物、发霉的布料和生锈金属的味道,是我最熟悉的嗅觉背景。我得在里面仔细翻找,运气好时能找到别人丢弃的半块面包、几口残羹剩饭,运气差时,只能捡些破铜烂铁,攒到一定数量后,去废品站换几个硬币——那硬币攥在手里,能带来片刻的踏实。

营养不良是我形影不离的伙伴。九岁的年纪,别的孩子本该是蹦蹦跳跳、脸蛋圆润的模样,可我却瘦小干瘪得如同五六岁的孩童,胳膊细得像麻杆,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因为长期饥饿和劳碌,我的腿总是发软,走路时得扶着墙才能稳住身形,眼前时常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我眼中摇晃、打颤,仿佛随时都会栽倒在地。

邻居家是个沉默寡言的大哥哥在住,他叫阿力,没有父母,所以没有姓,甚至阿力这个名字也是自己为了出去找个力气活给自己取得名字,通常情况下,他只会跟那些介绍工作的人说自己叫力,因为“阿”这个字他不会写。

而他比我大七八岁,也是个孤苦伶仃的人。他靠在工地打零工过活,自己过得也紧紧巴巴,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上的衣服总是洗得发白,袖口和裤脚都磨破了边。

但阿力是个好人。偶尔,他会省下一块干硬的窝头,或者半碗看不到油星的菜汤,而为了维护我一个小女孩子那可怜的自尊,他总是趁着天黑,偷偷塞给我。那窝头硬得能硌掉牙,我得泡在水里泡软了才能咽下去;那菜汤寡淡无味,却带着温热的温度。那是我灰暗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带着温度的光点。

我从不开口乞求,因为自尊是我在这绝境里仅存的一点体面。他也从不多言,只是在我饿得蜷缩在墙角、嘴唇发白时,默默地将食物放在我身边,然后转身离开,脚步声轻得像一阵风。我们都活在底层,像石缝里挣扎的野草,在贫瘠的土地上相互依偎,给予着微不足道,却足以维系生命的暖意。

天使降临的那一年,世界天翻地覆。没人知道“天使”究竟是什么,只记得那天的夜晚天空异常明亮,不是太阳那种炽热的光,也不是月亮那种清冷的光,而是一种泛着诡异金色的光芒,将整个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摇晃,高楼大厦像积木一样坍塌,尖叫声、哭喊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城市瞬间陷入无尽的混乱与恐慌。也就在那片混乱中,我被一块掉落的预制板砸中了腿,剧痛让我几乎晕厥,可就在意识模糊的瞬间,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醒”了过来。

很微弱,像风中残烛,却又真实存在。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流淌,原本断裂般的腿疼意减轻了不少,我甚至能挣扎着从废墟里爬出来。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异能觉醒。

我的异能平凡得甚至有些可笑——最普通的身体强化。它让我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多了一点力气,跑步时能比以前快上一些,也能搬起更重的东西。可即便动用了这微薄的力量,我也仅仅能媲美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而原因便是因为我的身子太弱小。

而这在掠食者横行、怪物肆虐的时代,有什么用呢?那些从地缝里钻出来的怪物,有的长着锋利的爪子,一爪子就能将钢板抓出五道深痕;有的嘴里能喷出烈火,所到之处皆是焦土;还有的体型庞大如山,一脚就能将汽车踩成废铁。面对它们,我这点力量,连逃跑,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

我只能躲。躲在更深的阴影里,躲在更肮脏的角落,像一只受惊的老鼠,白天不敢出来,只能等到深夜,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废墟里寻找食物和水。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那些游荡的掠食者,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厄运不要降临在自己头上。但命运从不因你的弱小而有丝毫怜悯。

我曾被阿力从一只低等掠食者的利爪下推开。那是一只形如蜥蜴、却长着三只眼睛的怪物,它的利爪泛着寒光,朝着我猛扑过来。我吓得浑身僵硬,连动都动不了,就在这时,阿力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怪物的利爪狠狠抓在了他的背上,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裳,像一朵妖艳的花。我哭着想去拉他,他却用尽最后力气对我吼:“跑!快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眼神里满是决绝。

我跑了,拼尽全力地跑,不敢回头,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他被怪物扑倒的画面。直到跑不动了,我才躲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里,捂住嘴,压抑着哭声,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后来我回去找过他,只看到地上凝固的血迹和几片破碎的衣角,是的,在救下我的那个晚上,他被更多的黑影淹没了,再也没有活下来,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曾被一队路过的、穿着制服的强大异能者救下。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被三只掠食者追得走投无路,冻得浑身发紫,异能也几乎耗尽。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队穿着黑色制服、身上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人出现了。

他们如同天神下凡,为首的男人能操控雷电,几道紫色的闪电劈下,瞬间就将两只掠食者劈成了焦炭;旁边的女人能凝聚冰箭,一箭就刺穿了最后一只怪物的头颅。他们轻易斩杀了追捕我的怪物,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强者的从容。

他们给了我一些压缩饼干和一瓶水,那饼干是我从未吃过的美味,酥脆香甜,水也是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为首的男人叮嘱我:“快去西边的避难所,那里有吃的,有住的,能活下去。”他的声音很温和,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我满怀希望地朝着他们指引的方向跑去,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可还没跑到避难所,就看到了那处方向冲天的火光和浓烟,黑色的烟柱像一条狰狞的巨龙,直冲云霄。风中还隐约传来熟悉的异能爆裂声和戛然而止的惨叫,那是属于那些制服异能者的声音。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饼干掉在了地上,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我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我被国家设立的救援点收容过。那是在一片废弃的军事基地里,军人们用铁丝网围起了一片区域,里面搭建了许多帐篷,地上铺着稻草,虽然简陋,却充满了人情味。

那里有热粥,冒着热气,虽然只有淡淡的米香,却能暖到人的心底;有干净的毯子,虽然有些薄,却能挡住夜晚的寒冷;有穿着军装、面容疲惫却依旧坚毅的叔叔阿姨,他们总是笑着给我们分发食物,耐心地安慰着受惊的孩子。我以为找到了最终的港湾,终于不用再颠沛流离,终于能有一个安稳的家。

可没过几天,灾难再次降临。救援点被大规模的掠食者潮冲击,黑压压的怪物像潮水一样涌来,数量多到数不清。军人们拿起枪,拼死抵抗,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异能耗尽了就用身体去挡。他们嘶吼着,战斗着,用生命守护着我们这些幸存者。

最后,堡垒还是被攻破了,帐篷被烧毁,地面被鲜血染红,一片狼藉。我因为躲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废墟夹缝里——那是一个被倒塌的墙壁挡住的小空间,只能容纳一个小孩——再次侥幸活了下来。

爬出夹缝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看着满地的残破尸体和凝固的暗红,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整个人都麻木了。帮助我的人,拯救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死了。只剩下我,这个灾星,这个不祥之人,还苟延残喘着。

我躲着,跑着,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在绝望的洪流中随波逐流。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只是本能地活着,像一只在乱世中挣扎的蝼蚁。

直到那一天,我再也跑不动了,躲不掉了。连续三天没有找到食物,我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异能也无法再支撑我奔跑。一只嗅到我气息的、形如猎犬却更加狰狞的掠食者,堵住了我最后的退路。

它比普通的猎犬大上一倍,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嘴里长满了锋利的獠牙,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涎水滴滴答答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那一刻,我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或许,我早就该死了。这样,就不会再连累任何人了。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最终的解脱,等待着那撕裂般的剧痛降临。

预想中的撕裂剧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烫得我皮肤发疼,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仿佛能震碎耳膜的爆响,“轰”的一声,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狂跳,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变故。

看到的,是一个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如同山岳般挡在我身前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沾满污渍和暗红色血块的旧外套,领口有些磨损,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也有几道浅浅的疤痕。他的身影挺拔,像一棵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大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让人莫名地安心。

那只可怕的掠食者,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是在他随意向后挥出的一拳之下,彻底化为了漫天飘飞的血雾和骨粉,连一块稍大点的碎肉都没能留下。风一吹,血雾和骨粉便消散无踪,仿佛那只怪物从未存在过。

他缓缓抬起头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动作从容,没有丝毫急促。脸上带着血迹和尘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却掩盖不住那温和甚至带着点懒散的笑容。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审视,只有一种……仿佛看到路边一只受伤小兽般的平静,就像看到一只迷路的小猫小狗,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却不沉重。

我想走。我必须走。我不能让这个看起来很强的人,也因为我的不祥而死去。阿力、那些制服异能者、救援点的军人……所有帮助过我的人都死了,我是个灾星,我不能再连累他。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双腿发软,刚撑起身子,就又跌坐回地上,只能用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向后挪动,想要逃离。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在我开口前,先说话了,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我心中的寒意:“别怕,小不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然后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淡语气补充道:“我很强。”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炫耀的成分,没有夸张的手势,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随意。可配合着他刚才那轻描淡写、却恐怖绝伦的一拳,以及他脸上那和善而自信的微笑,这句话具有了无与伦比的说服力。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浑身是血却笑容温暖的大哥哥,看着他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睛,我那颗被恐惧和绝望冰封的心,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能打败这个连头都没回就解决掉怪物的人。

我信了。

他把我带回了他的临时据点——一个相对完整的地下室。地下室入口隐藏在一处废弃商场的废墟后面,被几块木板和杂物遮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走下陡峭的楼梯,里面别有洞天,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地面铺着一层干草,角落里放着几个装着水和食物的箱子,还有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带来了温暖的感觉。

他找了块干净的布,蘸了点水,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灰尘和污渍,动作温柔,没有丝毫嫌弃。他告诉我他叫罗清帆。我怯生生地,按照他的要求,叫了他一声“罗大哥”,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却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他不仅很强,还很……不一样。他不像其他一些强大的异能者那样,高高在上,把普通人当成蝼蚁,或者只顾自己,对别人的死活漠不关心。他会把找到的食物分给更多像我一样挣扎求存的人,哪怕自己只能吃半饱;他会救治受伤的幸存者,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会组织大家,一起对抗小股的掠食者,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渐渐地,我们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和他一样强大的异能者,比如那位总是带着温柔笑意、擅长治疗和防御的云依姐。云依姐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虽然有些旧,却很干净,她的异能是治愈,只要把手放在伤口上,就能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伤口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总是笑着,说话轻声细语,像妈妈一样温柔,会给我们讲故事,会帮我们梳理头发。

也有只是身体强壮些的普通人,比如王大叔,他以前是个农民工,力气很大,虽然没有异能,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他会帮大家搭建临时的住所,会去废墟里寻找能用的物资,还会教我们一些简单的自保技巧。

甚至还有一些因为战乱而失去亲人的孩子,他们和我一样,眼神里带着恐惧和迷茫,却在罗大哥和云依姐的照顾下,慢慢变得开朗起来。我们一起在地下室里睡觉,一起分享食物,一起听罗大哥讲外面的世界,虽然依旧艰难,却有了家的感觉。

我们不再是散兵游勇。罗大哥说,我们要成立一个组织了,名字就叫“天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站在地下室的中央,煤油灯的光芒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的眼神坚定,声音铿锵有力:“天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但人有情。我们做不到替天行道,但至少,可以在这末世之中,守望相助,为那些被天道‘遗弃’的人,争一线生机。”

“天道”组织成立了。我们的据点从那个小小的地下室,搬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厂。工厂很大,有坚固的围墙,我们在围墙上加装了铁丝网和警戒装置,还在里面搭建了更多的帐篷和简易房屋。

我们救济穷苦人,只要有人来求助,不管他们是否有异能,我们都会分给他们食物和药品;我们设立警戒点,在工厂周围安排了人手,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一旦发现掠食者的动向,就会立刻发出警报;我们收容被追杀的人,给他们一个安全的港湾,让他们不用再颠沛流离;我们甚至尝试着,在工厂后面的空地上,开垦出小小的土地,种植作物。

虽然土壤贫瘠,水源也不稳定,种下的种子大多没能发芽,但我们还是坚持着,每天都会去浇水、松土,终于有一天,贫瘠的土地上出现了新的绿色,看着那些冒出的嫩芽,心里就充满了希望。那希望就像罗大哥一样,他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将散落的力量凝聚在一起。我们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控制的区域也越来越广,虽然依旧艰难,但至少,有了一片相对安宁的栖息地。

我被这种氛围深深感染了。看着罗大哥、云依姐他们为了守护大家而战斗,看着那些被救助的人脸上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彩,看着孩子们在空地上奔跑嬉戏,我那颗死寂的心,也渐渐活络起来。我不想再只是被保护的那个。我也想战斗,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去保护那些关心我、爱护我的人。

我去找罗大哥,挺起瘦小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说出了我的请求:“罗大哥,我想学习战斗,我想保护大家。”

罗大哥看着我,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手指宽厚温暖,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你还小,身体底子太差,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再长大一些,再变强一些,才能真正保护别人。”

我不甘心,又去找最疼我的云依姐。云依姐正在给一个受伤的孩子包扎伤口,看到我来了,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摸着我的头,柔声道:“小姝,战斗很危险。那些怪物很可怕,罗大哥和我们,都希望你能平安长大。保护你们,照顾你们,是我们的责任。”

是啊,我还弱。我知道。

所以,我拼了命地训练。天还没亮,工厂院子里的露水还没干,我就已经站在了空地上,对着空气一遍遍挥舞拳头。罗大哥教给我的基础呼吸法,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吸气时要沉到丹田,呼气时要将体内的异能顺着经脉缓缓推送至四肢,每一次呼吸都要配合着肢体的动作,让力量与气息融为一体。

起初,我总是掌握不好节奏,要么气息紊乱导致异能逆行,胸口闷得发疼;要么动作僵硬,拳头挥出去轻飘飘的,连一阵风都带不起来。但我不放弃,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浸湿了身上的粗布衣服,贴在皮肤上黏腻难受,地上的青草被我踩出了一片浅浅的印记。

直到太阳升到头顶,阳光变得灼热,我才会停下来歇一会儿。随便找个树荫,喝几口凉水解渴,啃半块干硬的窝头,然后又立刻站起来继续。有时练到双腿发软,眼前发黑,直接瘫倒在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朵,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再坚持一会儿,再变强一点。

云依姐心疼我,总会在我练得最累的时候,端来一碗温热的草药汤,说这汤能补气血,让我喝了好恢复体力。她还教我一些简单的能量引导技巧,指尖凝聚起淡淡的绿色光晕,一点点引着我体内的异能按照特定的轨迹流转。

我就坐在她身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股微弱的能量。起初,我只能感觉到体内有一团混沌的暖流,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控制它的方向。但我没有气馁,反复揣摩着云依姐说的每一个要点,手指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比划。

终于,在尝试了无数次之后,我感觉到那股暖流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回应,顺着我的意念,缓缓流向了指尖,凝聚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弱气流。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拉着云依姐的手,激动地说:“云依姐,你看!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云依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眼底满是欣慰:“小姝真厉害,比我当初学得还快呢。”

每一次,当我感觉到自己有一点点进步——力气大了一分,能一拳打碎以前根本碰不动的砖头;速度快了一线,能追上院子里奔跑的小野猫;异能掌控得更熟练了,能让气流在指尖停留更长时间——我都会兴冲冲地跑到罗大哥面前,挺起瘦小的胸膛,努力把肩膀绷得笔直,用稚嫩却故作豪迈的语气对他说:“罗大哥,你给我准备好一柄剑,一匹马,我要准备闯荡江湖了!”

这是我从一本捡来的破烂武侠小说里看来的话。那本书的封面早就没了,书页也缺了大半,纸页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但我还是宝贝得不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借着煤油灯的光,反复翻看那些残存的章节。书里的侠客们,手持长剑,骑着骏马,行侠仗义,快意恩仇,那模样在我心里,就是最威风、最厉害的存在。

所以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拿着剑,骑着马,走遍天下,保护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像罗大哥一样。

而每一次我对着罗大哥说起这样的话的时候,罗大哥都会停下手里的活——有时是在修理损坏的武器,有时是在绘制据点的防御地图,有时是在给其他异能者讲解战术——转过头来看我,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容,然后伸出他那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揉揉我的脑袋,指尖带着粗糙的薄茧,却格外温柔。

他会侧头对旁边的云依姐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笑意,仿佛在说“这孩子又在说傻话了”。最后,他总会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鼓励,认真地回答:“好。”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敷衍的语气,虽然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字,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我心里充满了力量。

这一个“好”字,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承诺,是我所有努力的动力源泉。我知道,罗大哥是相信我的,他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真的拿起剑,骑上马,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侠客,成为一个能守护大家的强者。

虽然后来马没给我,剑也没给我——罗大哥说,我的身体还没长结实,剑太沉,马太难驾驭,等我再长大些再说——但我一点都不气馁。我每天依旧坚持训练,把罗大哥的承诺藏在心里,当成最珍贵的宝藏。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真正拥有闯荡江湖、守护大家的实力。

在“天道”组织里,我过得很好。

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每天在垃圾堆里刨食,不用再担心下一顿有没有吃的。食堂里每天都会供应热乎的饭菜,虽然算不上丰盛,早上是杂粮粥和咸菜,中午是糙米饭配着简单的炒青菜,偶尔运气好,还能喝到一碗肉汤,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美味,甚至后来城市被华夏官方重新建立起来,我们再次进入了城市生活,有了电,有了水,我们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一样。

我有了干净的衣服穿,云依姐会帮我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缝补好破损的地方。冬天的时候,还有厚实的棉衣,再也不用裹着破旧的棉絮瑟瑟发抖。

我有了罗大哥、云依姐和许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关心爱护。罗大哥会在我训练累了的时候,给我讲他以前的经历,讲他遇到过的奇奇怪怪的掠食者,讲他见过的不同的幸存者团体;云依姐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守在我身边,用她的异能给我治疗,给我唱她家乡的歌谣;王大叔会在空闲的时候,教我怎么辨认野菜,怎么设置简单的陷阱;还有其他的小伙伴,我们会一起在院子里玩耍,一起分享偷偷藏起来的小零食,一起幻想战争结束后的生活,尤其是那个齐思瞒,跟我差不多的年纪,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