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我叫苏幼熙(1/2)
我叫苏幼熙。
这个名字像一枚蒙尘的银戒,被我攥在记忆的掌心里,有时清晰得能摸到刻痕,有时又模糊得像隔了一层厚厚的雾。大多数时候,我更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迷路的小孩儿——不是在街角巷弄里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在破碎的记忆、陌生的异能和汹涌的仇恨里,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我总觉得自己像一片被狂风卷走的叶子,从出生的那座城市,飘到平山市阴暗潮湿的下水道,又飘到天符门古朴庄严的山门,每一次落脚都仓促又不安,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新的风暴卷走。
人们说,天使降临后的第二十七年,是个吉祥的年份。街头巷尾的老人会摇着蒲扇,念叨着“天使庇佑,岁岁平安”,可这份“平安”从来没落到过我身上。我就是在那一年出生的,母亲抱着我时,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柔,她轻轻摸着我的脸颊,说:“幼熙啊,以后要做个快乐的小姑娘,不用懂太多事”。那时候我还不懂,“不用懂太多事”原来是一种奢望,后来的日子里,我被迫懂了太多远超年龄的沉重——死亡、背叛、战斗,还有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
九岁生日的那一晚,本该是插着蜡烛、弥漫着奶油香的夜晚。母亲提前一周就给我缝了新裙子,淡蓝色的,裙摆上绣着小小的蝴蝶;父亲则神秘兮兮地说要送我一个“能实现愿望”的礼物。那天放学回家,我一路蹦蹦跳跳,手里攥着刚在路边摘的野雏菊,满心都是对生日晚餐的期待,可走到家门口时,却没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反而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气,像屠宰场里弥漫的味道,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我推开门的瞬间,世界突然就变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客厅,此刻到处是破碎的桌椅和深色的污渍,墙上的全家福被撕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母亲绣的新裙子,被扔在墙角,上面沾满了令人作呕的黏液。我喊着“妈妈”“爸爸”,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嘶吼声从卧室传来,我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忍不住朝卧室走去——脚底下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是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缝隙慢慢流淌,像一条狰狞的蛇。
卧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几个长相怪异的生物正趴在父亲身上,它们的皮肤是灰黑色的,布满了褶皱,长长的舌头时不时伸出来,舔舐着嘴角的血污。父亲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动静,眼睛圆睁着,像是还在看着什么。母亲蜷缩在床边,淡蓝色的裙子被血浸透,变成了深紫色,她的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仿佛想抓住什么。
“啊——!”我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那些生物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没有瞳孔,死死地盯着我。其中一个生物朝我扑了过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甚至能看清它牙齿上挂着的碎肉。我吓得腿都软了,想跑却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近。就在它的爪子快要碰到我脸颊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撞在我后脑勺上,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苏风告诉我,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控制我的身体做出反应,用身边的凳子砸晕了我,才让我躲过了一劫。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灯,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一切都染成了惨白的颜色。那些怪异的生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刺鼻的腥气。我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脑勺,一阵阵的钝痛。我喊着父母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回应我的只有无边的寂静。我跌跌撞撞地走到父母身边,伸出手想碰他们,却在低头时看到了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指甲缝里还嵌着一些灰黑色的碎屑,不知道是那些生物的,还是父母的。
恐惧像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我。
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在刚才的混乱中,不小心伤害了父母?那些生物是谁?它们为什么要闯进我家?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每一个都像一把刀,割得我生疼。我不敢再看父母的遗体,也不敢再看自己的手,疯了一样地跑出了家。我没有穿鞋,光着脚在马路上跑,脚底被石子硌得鲜血直流,可我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离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家越远越好。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白天躲在桥洞下,晚上就沿着公路漫无目的地走,饿了就捡别人扔掉的面包屑,渴了就喝路边水沟里的水。有时候会遇到同样在流浪的人,他们看我的眼神要么是同情,要么是警惕,我不敢跟他们说话,怕他们看到我手上的血——哪怕后来血已经干了,变成了黑色的痂,我还是觉得那颜色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手上,也刻在我的心里。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我能听到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种不属于我的冷静,他说他叫苏风,是住在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饿疯了,出现了幻觉,可他总能准确地告诉我哪里有吃的,哪里能躲雨,甚至在我遇到野狗追赶的时候,指导我怎么逃跑。有一次,我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躲雨,又想起了父母的样子,忍不住抱着膝盖哭,苏风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幼熙,别害怕,你的家人不是你杀的。”
我愣住了,停止了哭泣,问他怎么知道。
“那天晚上,是‘掠食者’入侵了城市,”苏风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掠食者大部分是由动物产生异能进化而来,捕食的天性被无限放大,而掠食者大部分以人类为食。你的父母是被它们杀死的,你手上的血,是你在昏迷前,我控制你的身体反抗时,沾到的掠食者的血。”
我想相信他,可心里的恐惧和自责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我宁愿相信是自己疯了,也不愿意接受父母已经不在的事实。后来,我的大脑好像自动开启了保护模式,我开始忘记一些事情——先是忘记了父母去世的细节,然后忘记了掠食者的样子,最后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家。我像一张白纸,茫然地在城市里游荡,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直到我遇到了云姝。
那是在平山市的一条地下通道里,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冷。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头发很长,披在肩上,眼神很温柔,像冬天里的阳光。她蹲下来,递给我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声音很轻:“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但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她,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她没有追问,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苏幼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着我走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同情,也没有警惕,只有纯粹的温柔。我点了点头,小声说:“好。”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云姝了。她带我去了她的“家”——那是平山市地下的一个下水道系统,里面住了很多像我一样无家可归的人,有老人,有小孩,还有一些和云姝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云姝说,这里是他们的“避风港”,可以躲避外面的危险。虽然下水道里又黑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可我却觉得很安心——这里有温暖的火堆,有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云姝和其他人的笑容。我终于不用再一个人游荡,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云姝对我很好,她会给我讲故事,教我读书写字,还会教我怎么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知道我有异能,却从来没有强迫我学习怎么战斗,只是说“幼熙,保护好自己就够了”。我很喜欢这种氛围,虽然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却比在阳光下还要温暖。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一天,两个陌生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当时我没有去见他们,只知道他们被老大带去了高层的公寓住下了。
后来我才知道,齐思瞒和影寒来自志阳市,那里曾经属于我们天道组织的成员除了他们两个以外也尽皆陨落。
在后来,不知道云姝老大到底看见了什么,突然就要和齐思瞒还有影寒一起参加城市联盟赛。
而我,则是偷偷跟着跑了出去,最后在石瑶镇遇上了,云姝老大没有责备我,只是教训了我一顿,给我的头上添了几个大包而已。
就这样,我开始了新的冒险。我们离开了生活已久的下水道,坐上了前往比赛场地的车。一路上,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平山市,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高楼大厦,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和我一样拥有异能的人。影寒小姐虽然看起来冷淡,却很照顾我,她会教我怎么在战斗中保护自己,还会给我讲她以前的经历。齐思瞒先生则像一个温和的长辈,经常给我们讲城市联盟的故事,讲那些为了保护人类而牺牲的英雄。
一路上我们被光明教廷针对,很坎坷,但最后,我们终于还是到达了比赛的地方。
而城市联盟赛比我想象中还要激烈。我们遇到了很多强大的对手,其中最让我们头疼的,就是光明教廷的队伍。光明教廷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他们拥有强大的异能,却一直认为只有他们才是“正义”的,其他的异能者都是“异端”。他们在比赛中处处针对我们,甚至不惜使用卑鄙的手段。
甚至比赛结束后,我们也并不能回到平山市,因为光明教廷已经开始对我们展开追杀。他们认为我们是“异端”,必须被消灭。我们开始了逃亡,一路上东躲西藏,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最后为了掩护同伴的离开,重伤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模糊,最终,我昏了过去。
这一次,救我的人是游衣。
而我这一昏迷,便是数年的时间悠然而过。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香味。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女孩坐在我床边,她的头发很长,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眼神很温柔。她看到我醒了,笑了笑,说:“你终于醒了,我叫惊鸿,是游衣救了你。”
我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一旁的游衣递给我一杯水,说:“姑娘莫急,你的同伴以至华夏,并无损伤,倒是姑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他们在哪?”得知云姝老大没事我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了问。
而得到的回复则是一个叫天符门的地方。
天符门?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游衣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天符门是一个隐世的门派,历载千年,是个不错的地方。”
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为了保护我,没了。
而在身体痊愈后,我告别了游衣,按照他给我的地址,前往天符门。
我本以为在天符门的日子总算能安稳下来,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光明教廷没有放过我们。
时间,则是来到了我们挟持教皇返回天符门后的时间。
此刻,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堆、陈年木料和淡淡朱砂的混合气息,这是天符门主殿惯常的味道,令人安心。然而此刻,在这片安详之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和焦糊气,正像毒蛇一样悄然渗透进来。
至于我,此刻还在生生造化池里恢复伤势,指尖微微发凉。
彼时云姝老大和影寒姐带着门内绝大部分精锐前往望海市支援已经三天了。那里是华夏东部防线最吃紧的地方,据说海里的掠食者都快爬上堤岸了。临行前,云姝老大,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关键时刻却比磐石还要坚定的女人,她到我养伤的地方看了看我,离开前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她的眼神里有我读得懂的关切,也有我那时不愿深究的担忧。
“幼熙,好好养伤,我很快就回来。”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异能,等我回来。”
我睁开眼看了看云姝老大,然后乖巧地点头,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扮演着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角色。我知道,她一直对当年那场被光明教廷追击逃亡中我重伤濒死的事以及这一次被光明教廷重创的事情心怀愧疚。自那以后,她把我护得更紧了,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在那之后每一次与光明教廷的冲突,我都被她牢牢护在身后,只能看着她和影寒姐,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姐们浴血奋战的背影。那些炫目的符箓光芒,撕裂空气的异能冲击,还有敌人倒下时的惨嚎,都离我很远。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不是对老大,而是对自己。我知道我体内沉睡着力量,那个名为苏风的存在,虽然随着那次“赠与”生命而沉寂,但他留下的遗产——那份独特的、带着一丝诡异猩红的狂化异能,依旧在我血脉中流淌。我想证明,我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废墟中哭泣、需要被人捡回家的迷路小孩。我可以战斗,可以保护这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家”。
而现在,机会来了,尽管是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
“敌袭——!光明教廷的杂碎从后山摸上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弟子踉跄着冲进大殿,喊出这句话后,便力竭倒地。门外,喊杀声、兵刃交击声、以及能量爆裂的轰鸣声骤然变得清晰,如同骤然掀起的风暴,瞬间撕裂了山门的宁静。
留守的几位长老和修为较高的弟子已经冲了出去。整个天符门,此刻就像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兽,只剩下薄弱的表皮和我们这些老弱妇孺。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紧张、决然,甚至有一丝……解脱的奇异情绪。
终于,到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结束了养伤,我冲出了我修养的地方,奔向战况最激烈的镇魔塔附近。
丝毫不顾在我身后拼命让我回去的齐思瞒的呼喊,对了,我甚至给了他一拳,为了让他没有机会战斗,我甚至利用我的异能让他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当我冲出去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如同炼狱。昔日祥和的广场此刻遍布坑洼,焦黑的痕迹和尚未干涸的血迹交织在一起。十几名留守的天符门弟子和两位白发苍苍的长老,正结成一个残破的符阵,苦苦支撑。他们的对面,是数十名身着银白铠甲、胸前刻着十字徽记的光明教廷骑士,以及几名穿着华丽长袍、手持经卷或法杖的牧师。圣洁的光辉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符阵的光芒在圣光冲击和骑士们的劈砍下,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一位长老喷出一口鲜血,符阵瞬间出现了一个缺口。
“保护镇魔塔!阻止对方解救教皇!”另一位长老嘶声吼道,声音带着绝望。
就是现在!
我没有喊叫,没有犹豫。体内那股沉寂已久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一股灼热的气流从我丹田升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我的双眼视野边缘,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嗡——!”
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屏障,自我脚下展开,瞬间弥补了那个缺口,将一道凌厉的圣光冲击挡了下来。能量碰撞产生的气浪,吹得我衣袂猎猎作响,与光明教廷那圣力侵蚀之下诞生的血铠,逐渐覆盖了我身上重要的部分。
所有人都愣住了,无论是天符门的人,还是光明教廷的入侵者。
“幼熙?快回去!”受伤的长老惊愕地看着我,厉声喝道。
我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敌人。我能感觉到,力量在奔腾,在咆哮。它并不像云姝老大的符箓之力那样中正平和,也不像影寒姐的影遁之术那样诡秘难测。它狂暴、灼热,带着一种仿佛要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却又与我自身的意志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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