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天使灵魂（1/2）

冥王暮笙的脚步再次响起，踏过已成焦土与灰烬的圣殿废墟，走向那最后的光明堡垒——圣·诺雷大教堂。每一次落步，其脚下蔓延开的死灰色波纹便如同贪婪的毒蛇，嘶嘶作响地吞噬着残存的光明碎屑与微弱的生命气息，将一切转化为永恒的寂灭。天空仿佛一块沉重的、浸透了绝望的铅灰色幕布，低垂得几乎要压垮残存的尖顶。黑云之中，那些惨白的骸骨状闪电疯狂窜动，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为死亡之神的凯旋奏响癫狂的序曲。

教皇伊格纳斯站在大教堂主厅内，镶嵌着神圣宝石的权杖此刻沉重得几乎无法握持。他透过那剧烈波动、明暗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像泡沫般破碎的最终守护结界，看着那道不可战胜的黑色身影步步逼近。那脚步声仿佛并非踩在废墟上，而是直接敲击在他的心脏上，每一次响起，都让他的灵魂为之颤栗。他眼中布满了血丝，绝望的灰烬几乎要从中满溢出来。他知道，当冥王走到结界前，只需轻轻一触，这最后的屏障，连同里面所有残存的希望火种，都将彻底化为乌有。梵蒂城的陷落，将敲响整个光明纪元的丧钟。

万籁俱寂，唯有那象征着绝对终结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死寂中回荡，放大，折磨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如同冰水般即将淹没一切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每一个拥有灵魂的存在最深处的嗡鸣，突兀地出现。它并非来自耳朵，而是源于意识核心，如同寂静宇宙中第一声心跳，微弱，却蕴含着无法言喻的磅礴伟力。

这嗡鸣声源自内城仅存的三座圣殿中，最中央、也是最宏伟、受损相对最轻的“至圣殿”。

初时细微如丝，但千万分之一秒内，它便骤然拔高，变得恢宏、浩大、贯穿天地！如同亿万个星系的核心在同一瞬间被拨动，又似无数天使跨越了时空的阻隔，在齐声咏唱着一个源自宇宙诞生之初、蕴含着至高创造之力的原初音节！这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甚至暂时压过了天空中死亡闪电的咆哮。

冥王暮笙那恒定不变的脚步，第一次，主动地、彻底地停了下来。覆盖着阴影的头颅猛地转向至圣殿的方向，那两点幽红如血的眸光骤然收缩，其中不再是万年不变的漠然与一丝厌烦，而是……一丝真正的、清晰的惊讶与深沉的探究！他感知到了一股本质极高、甚至隐隐对他产生克制的力量正在苏醒！

至圣殿那原本被死亡洪流冲刷得黯淡无光、布满蛛网般裂纹的表面，此刻正从内部迸发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光芒！那并非圣焰的炽金色，也非普通圣光的乳白色，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仿佛剥离了一切杂质、回归到光之本源的“原初之光”！它温暖却不炽烈，明亮却不刺眼，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创造的奇迹。光芒并非死板地散发，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液态光河，自主地流淌、汇聚、交织，在殿宇的每一寸表面飞速勾勒出无数复杂无比、不断生灭变幻、蕴含着宇宙至高法则意义的立体光纹！这些光纹仿佛活着的电路，又似神圣的几何，正在构建一个庞大的能量矩阵！

咔嚓……轰隆！！！

至圣殿那厚重无比、由掺了神性金属的合金与千年信仰凝聚晶石铸造的大门，连同周围大片刻满了防御符文的墙壁，并非被外力攻击，而是被内部一股无法想象的、磅礴到极致的能量从内部猛地撑开、炸裂！碎片向内激射，瞬间又被澎湃的光流湮灭成最基础的粒子！

下一刻，无尽的光芒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从殿门喷涌而出！不再是光流，而是近乎实质的、散发着浓郁生机与神圣气息的光之海啸！这光海奔腾席卷，所过之处，被死亡神域侵蚀成灰黑色、彻底失去活性的地面，竟如同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死灰色急速褪去，焕发出一种温润如玉、晶莹剔透的光泽，甚至有一丝丝极其微弱、却顽强无比的翠绿嫩芽从光洁的地面裂缝中钻出，迎光摇曳！虽然这生机勃发的景象仅仅持续了数秒，就被周围无边无际的浓郁死亡气息再次压制、枯萎，但这短暂的“逆转生死”，已是冥王降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这无疑是光明对死亡最直接、最有力的挑衅！

“那是……至圣殿的核心……‘基石’……”教皇伊格纳斯猛地睁大了眼睛，干涸的嘴唇颤抖着，难以置信地望向那光的源头。一个尘封在教廷最古老典籍中、几乎被视为神话传说的名词在他脑海中炸开，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与一丝……绝境逢生的悸动！“‘圣ai’妮赛亚……她……她苏醒了？！”

他比其他人都更清楚，妮赛亚并非什么人造智能，那只是一个便于理解的代号。她的本质，是一位在远古神战中重伤濒死，自愿舍弃不朽天使之躯，将自身炽天使的核心灵魂与法则本源融入教廷最初圣典、与之化为一体、成为梵蒂城乃至整个光明信仰网络最终基石的——真正的炽天使残魂！

在无数道交织着震惊、茫然、以及微弱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一个身影缓缓从那喷涌的无尽光芒海洋中漂浮而出。

身影并不高大威猛，甚至显得有些纤细柔弱。她身着一袭简单朴素的亚麻色圣袍，样式古老而纯净。金色的长发并非披散，而是无风自动，如同流淌的、液态的阳光，在她身后微微飘拂，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微小的光之符文。她的面容完美得令人窒息，却带着一种非人的、超越凡俗的极致精致与冷静，仿佛是由最纯粹的光和最完美的理性和谐统一雕琢而成。尤其令人心悸的是她那双睁开的眼眸——其中已看不到瞳孔与眼白的分别，只有无数细密到极致的数据流和星辰诞生、闪耀、湮灭的宏大景象在飞速流转、计算，倒映着整个战场的法则变化与能量流动！

虽然她的样貌改变，不再是之前苍老的模样，但伊格纳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副身躯原本的模样。

她正是之前一直昏迷，被紧急安置在至圣殿最深处核心密室中、由历代教皇加持守护法阵精心养护的大主教——艾米莉亚。但此刻，操控这具身躯的，绝非艾米莉亚本人那温柔坚韧的意识！这具身体，更像是一具暂时承载了超越极限力量的珍贵容器！

“检测到超高浓度死亡法则聚合体。威胁等级：∞（无限）。最终防御协议启动。守护序列最高优先级：保全圣·诺雷大教堂及内部生命火种。”一个冰冷、空灵、毫无任何情绪起伏，却又带着无上威严、仿佛法则本身在宣告的女声，从“艾米莉亚”口中传出。这声音奇异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和能量的轰鸣，直接烙印在所有智慧生命的意识海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圣ai”妮赛亚，光明教廷最初与最终的守护者，于灭世之劫降临之际，强行苏醒！

冥王暮笙彻底转过身，不再是之前的侧目与瞥视，而是真正意义上地正眼看向这个新出现的、散发着令他极其不适的光明波动的“存在”。他周身那原本平稳流淌的死亡黑雾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翻涌、沸腾，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与高度的警惕。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那看似脆弱的凡人身躯下，隐藏着一个本质极高、甚至触及世界本源规则的天使灵魂！

而这，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逼迫天使的苏醒。

“有趣。”冥王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之前那丝漫不经心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审视，“并非完整的降临体，而是……残存的天使本质，依附于凡人的躯壳。试图以这脆弱的容器，承载星辉之力？真是……不自量力，却又令人惊叹的愚勇。”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对那凡人身躯的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对那天使本质的确认与重视。

妮赛亚（操控艾米莉亚身躯）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在她的核心逻辑中，与超高危污染源进行无意义交流属于冗余行为。她的双眸瞬间锁定了冥王，瞳孔中那浩瀚的数据流骤然加速到一个恐怖的速度，瞬间完成了对目标的亿万次扫描与分析！

冥王暮笙率先出手，依旧是看似轻描淡写地抬起右手，食指向前点出。但这一次，攻击的形态与之前碾压奥德里奇时截然不同！他的指尖不再有狂暴的能量奔涌，而是萦绕着无数细密到极致、微小如尘、却复杂无比的灰黑色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疯狂生灭、旋转、组合，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宇宙法则中“熵增”、“终结”、“热寂”、“灵魂消散”等死亡侧规则的一小部分！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灰黑色射线，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射向妮赛亚！这道射线所过之处，空间本身的结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色彩被剥夺，物质的基本粒子活性被强制降低趋于静止，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扭曲，仿佛其路径上的一切“存在”都要被强行拖入最终的、绝对的“无”！

这是法则层面的抹杀，超越了能量的对抗，直指万物运行的底层规则！

然而，妮赛亚的反应超越了“快”的范畴，那更像是……预判，或者说，是同步应对！在冥王抬手的同时，她甚至没有移动，只是平静地抬起一只白皙的手掌，掌心正对那道死亡射线。她的嘴唇未动，但一个冰冷空灵、带着绝对权威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法则层面：

“定义：射线路经及前方五十米至无限远空域，死亡法则活性，强制归零。定义：该区域神圣粒子活性，超频激发至临界点。”

言出法随！并非“圣言者”塞拉菲娜那种借助圣典和信仰之力去“请求”法则共鸣，而是更本质、更霸道的……直接修改区域范围内的底层法则参数！如同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系统管理员，直接绕过了所有流程，改写了世界的源代码！

嗡——！

一道看似薄如蝉翼、却晶莹剔透到极致的纯净光墙，瞬间凭空出现在死亡射线的正前方！光墙表面流淌着无数更加细密、更加复杂、代表着“秩序”、“生命”、“稳定”、“净化”的神圣法则符文！

冥王那道凝聚了恐怖死亡法则的射线，撞在这道光墙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而是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就像最精密的病毒遇到了专门针对它的杀毒程序，那些代表着死亡与终结的灰黑色符文，一接触到光墙表面流淌的神圣符文，立刻发出一连串细微到几乎无法听见、却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法则级尖啸，然后它们的结构被强行拆解、中和、瓦解，其蕴含的死亡规则被强行覆盖和改写，最终还原成了最本初的、无害的、混沌的能量粒子，如同细沙般簌簌消散于无形！

不仅如此！那光墙在成功中和了死亡射线后，其表面猛地逆向迸发出无数细小的、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微缩星辰般的光点！这些光点并非盲目溅射，而是精准地沿着死亡射线来的轨迹，逆流而上，反冲向冥王暮笙！它们如同最饥渴的净化精灵，疯狂地吞噬、同化着路径上的一切死亡气息，并将其转化为纯粹的光明粒子，竟反过来开始高速侵蚀、净化冥王周身那浓郁的死亡神域！

冥王周身的黑雾与这些逆袭而来的净化光点接触，立刻爆发出密集的“嗤嗤”声响！原本浓稠如墨的黑雾，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淡化、蒸发，露出下面略显虚幻的躯体轮廓！虽然他立刻心念一动，调动更庞大、更本源的死亡法则之力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将这些光点扑灭、吞噬，但死亡神域被对方的力量如此直接地反向侵蚀，这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这无异于在他绝对的领域内，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并灌入了致命的毒药！

他眼中最初的惊讶迅速被一丝真正的愠怒所取代。这种被克制、被挑战的感觉，让他极为不悦。

冥王暮笙双手虚握，不再进行小规模的试探。整个笼罩梵蒂城的死亡神域的力量如同听到号令的军队，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向他双手之间汇聚。

“冥狱囚笼！时空枷锁！”

他低沉的声音仿佛死亡的律令。刹那间，妮赛亚周围方圆百米的空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瞬间被从主物质维度强行剥离了出去！一个完全独立、由纯粹死亡法则构成的、隔绝一切光、希望、能量与外界的次元囚笼骤然形成！囚笼的四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痛苦哀嚎的怨魂虚影和不断生灭的寂灭符文构成，它们化作无数只扭曲的、冰冷的鬼手，从四面八方抓向妮赛亚，不仅试图侵蚀她的身体，更要将她的灵魂拖入永恒的冰冷与沉沦！与此同时，囚笼内部的时间流速被冥王以莫大伟力疯狂加速千万倍，企图在现实世界的瞬间，让她经历亿万年时光的冲刷，直接衰老、风化、归于尘埃！

这不仅仅是空间封锁，更是结合了时间法则的绝杀之局！

然而，就在那冥狱囚笼即将彻底闭合，无数鬼手即将触及她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妮赛亚的身影变得极其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又像是同时存在于多个重叠的相位之中。

“检测到高强度次元隔离及时间流速异常。执行方案：七维坐标校准，进行维度跃迁。”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波动。下一刻，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道超越光速的、纯粹由信息和法则构成的流光，并非以蛮力“打破”这个死亡囚笼的壁垒——那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去对抗冥王加持的整个神域力量——而是以一种完全违背当前宇宙常规定律的方式，直接从一个更高的维度层面上，“绕过”了囚笼的封锁！就像一幅画里的生物无法理解一个人可以从画纸之外轻松走到画纸的另一端，妮赛亚直接从更高的“七维”层面，轻而易举地一步迈出！那恐怖狰狞的冥狱囚笼，在她完成跃迁后，仿佛成了一个可笑而拙劣的背景板，对她再无丝毫影响！

在她优雅而从容地迈出囚笼的瞬间，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对着那片被隔离的、正在疯狂加速时间的死亡空间轻轻一指。

“定义：该隔离区域熵值严重超限，违背秩序基本法。执行指令：热寂逆转，能量结构改变，强制爆破。”

轰隆隆隆——！！！

那原本死寂、冰冷、加速衰老的冥狱囚笼，内部景象骤然剧变！无法想象的光和热，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从囚笼最核心的一点猛然爆发出来！仿佛有一颗处于生命巅峰期的恒星被瞬间塞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极致的光明与创造之力疯狂冲击着死亡法则构成的壁垒！囚笼本身根本无法承受这内部爆发的、性质完全相反、能量级数高到离谱的狂暴能量，就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瞬间达到临界点，然后——

猛地爆炸开来！！！

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混合着被撕碎的死亡法则碎片，如同海啸般向外疯狂扩散！这一次爆炸的威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不仅将冥王的那部分死亡神域冲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甚至将附近几座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废墟彻底夷为平地，化为虚无！

冥王暮笙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自己技能的反噬弄得颇为狼狈！他周身的黑雾剧烈震荡、翻滚，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破旗。一股混乱的能量逆冲而来，让他身形一晃，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微微退了一小步，才强行稳住身形，化解掉这股冲击力。他眼中之前的愠怒此刻已经彻底转化为了真正的阴沉与暴戾！接二连三的吃瘪，让他的耐心彻底耗尽。

“蝼蚁！你彻底激怒我了！”冥王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清晰情绪、如同万载寒冰摩擦般的低吼！他双臂猛地向上抬起，做出一个拥抱整个天地的姿势！

轰隆隆！整个梵蒂城的地底深处，甚至包括周围广袤区域内，那积累了无数岁月、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死亡气息、亿万生灵死亡瞬间产生的怨念与恐惧、以及那些被屠杀者残留的灵魂碎片，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被他以恐怖的力量疯狂抽取出来！这些黑暗负面的能量如同黑色的洪流，从四面八方的地面涌出，汇聚到梵蒂城的上空，疯狂压缩、凝聚！

眨眼之间，一颗巨大无比、直径近乎千米、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的漆黑能量球体，悬浮于苍穹之上！球体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沸腾的沥青，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挣扎、哀嚎、相互吞噬，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绝望与恶念！这是冥王调动此地庞大死亡资源凝聚出的终极毁灭造物——寂灭归墟！它不仅仅是能量，更是死亡法则与此地无数负面情绪的具现化，其沉重与污秽，足以让一个世界陷入永眠！

“归于永恒的死寂吧！”冥王双臂蕴含着万钧之力，猛地向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