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从未离去（2/2）
那位红衣枢机主教本以为白狮被总团长和法阵缠住，有机可乘，悄悄酝酿了一记强大的“圣光裁决”，一道炽热的光柱从天而降，轰击在白狮的肩头，瞬间将其肩部的骨甲和部分魂体汽化。但白狮只是身体一歪，猩红的眼眸瞬间锁定了他，无视了几乎被废掉的肩膀，反手一斧劈出！一道半月形的死亡能量刃撕裂空间，瞬间到达红衣枢机面前。枢机主教吓得魂飞魄散，拼命侧身并激发所有防护圣术。即便如此，他的一条手臂和半个肩膀也被齐刷刷斩断，金色的神血喷涌而出，他惨叫着倒飞出去，重伤濒死。
战斗惨烈至极。白狮身上的骨甲不断被圣焰灼烧、击碎，露出下面翻滚的死亡能量。它的魂体在不断被削弱，但它那双猩红的眼眸中的战意却越发燃烧，如同不屈的烽火。
它像一颗投入金色海洋的黑色巨石，搅起了滔天巨浪。神圣复仇者骑士团的冲锋被硬生生打断，阵型被冲乱。维持冥河通道的法阵也因为它的攻击而变得不稳定起来，光之走廊剧烈闪烁，似乎随时会崩溃。
就在白狮于冥河畔血战，苦苦支撑之时，那道幽影信使已经穿越了千山万水，在经历了三天时间，付出了魂体几乎消散的代价，终于抵达了华夏边境，将求援的信息和灵魂印记，传递给了边境巡逻的修士。
幽影信使穿越光明教廷的控制区、漫长的中立地带，以及东方修士设置的各类结界，其过程艰险无比，魂体损耗极大。当它终于将信息送到时，已经变得近乎透明，随时可能消散。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刚刚经历重创、尚在悲痛中恢复元气的天符门以及华夏其他各大宗门。
天符门内，悲愤和压抑的气氛尚未散去。山门破损之处仍在修复，弟子们脸上带着失去师长同门的悲伤。当冥域求援的消息传来时，高层长老们立刻进行了紧急磋商。
“冥域求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看着那枚散发着精纯死亡气息的魂火晶体，眉头紧锁，“光明教廷竟如此猖狂，刚犯我东方，又欲吞并冥域？”
教廷不久前对天符门的突袭，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云依仙子消散，清帆道友罹难，影寒将军重伤，这笔血债还未清算。
“唇亡齿寒！此非虚言！”另一位宗门长老沉声道，“若让教廷彻底掌控西方，覆灭冥域，其实力与气焰将膨胀到无可遏制的地步，下一个目标，必是我东方无疑！”
地缘政治的考量是现实的。冥域的存在，客观上牵制了光明教廷的大部分精力。一旦冥域覆灭，教廷整合了西方所有资源，携大胜之威东进，华夏修行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我华夏刚经浩劫，影寒将军重伤未愈，清帆道友罹难，云依仙子消散，顶尖战力折损严重，宗门弟子更是伤亡惨重……此刻出兵，恐力有不逮啊！”也有持重者表示担忧。
这是事实。元气大伤之下，自保尚且勉强，远征救援，实在是太过艰难。而且对手是势头正盛、准备充分的光明教廷主力。
“难道就坐视不理？待教廷消化了冥域，我等皆成瓮中之鳖！”
争论激烈。但最终，大局观占据了上风。华夏各大宗门迅速达成共识：必须援救冥域，至少要将教廷拖在冥域战场，不能让其轻易得手！
这是一个艰难但必要的决定。哪怕只是为了自身未来的安全，也必须出手。
一支由各大宗门紧急抽调高手组成的联军迅速集结。虽然数量不多，且缺乏顶尖战力压阵（影寒状态极差，无法出战），但皆是精锐，擅长各种联合阵法和奇门术法。由一位德高望重的昆仑派长老率领，通过大型传送阵，以最快速度赶往冥域方向。
联军人数不过数百，但重在质量极高，各个古老宗门里甚至派出来了金丹期的老祖宗级别的存在，其他的也都是等级在四十级以上的顶级异能者，他们携带了各宗的秘宝和大量符箓、阵盘，准备以奇技和阵法弥补人数和绝对实力的不足。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光明教廷的决心和速度，也低估了教廷对东方可能干预的防备！
教廷高层绝非庸才，他们既然发动对冥域的灭绝之战，就必然考虑到东方可能的态度。他们甚至在东进的路上，预先设下了拦截的棋子。
就在华夏联军刚刚通过传送阵，出现在距离冥域最近的可能落脚点——东南亚一片人迹罕至的古丛林遗迹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光明教廷拦截部队，如同早已张开的巨网，骤然收拢！
这片古老的丛林遗迹，空间相对稳定，是大型传送阵的理想落点。教廷早已判明这一点，并提前秘密部署了重兵！
天空瞬间被圣光翼舰封锁，地面涌现出大量宗教裁判所的“异端审判官”和圣光军团精锐！带队者，赫然是两位红衣枢机主教和一名圣殿骑士团副团长！
阵容极其豪华，显然志在必得。
“邪恶的东方异端！果然与死亡孽物勾结！”一位红衣枢机主教厉声喝道，手中圣典闪耀，“奉教皇陛下谕令，尔等休想前进一步！此地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处！”
审判官们举起十字弓，弩箭上闪烁着针对元神和真元的特殊圣光。圣骑士们结成战阵，缓缓推进。
“结阵！御敌！”华夏联军的领军长老大喝一声，手中拂尘一挥，一道巨大的太极图瞬间展开，护住众人。
修士们的反应极快，立刻各就各位。剑修祭出飞剑，符修洒出符箓，阵法师激活阵盘。
无数符箓冲天而起，飞剑呼啸，道术与圣光瞬间碰撞在一起！
雷光与圣焰对撞，剑气与光盾交击。东方的术法灵动诡异，变化多端，圣光的力量则纯粹霸道，坚不可摧。一时间，丛林之中光芒爆闪，能量激荡，古老的树木被成片摧垮。
华夏修士们个体实力不俗，阵法精妙，术法诡异多变，一时间竟与教廷拦截部队打得难分难解。剑气纵横，雷法轰鸣，与圣光撞击爆发出绚烂而致命的光晕。
一位昆仑剑仙操控着七十二把飞剑，组成剑阵，如同绞肉机般吞噬着冲上来的圣骑士。龙虎山的天师引下九天神雷，轰击着天空的翼舰，使其护盾剧烈波动。天符门的弟子们合力施展大型符法，召唤出金色的护界灵山，抵挡着密集的圣光射击。
但是，教廷的人太多了，准备太充分了！他们显然不惜代价，也要将东方援军死死拖在这里！更多的圣光翼舰和地面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华夏联军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铜墙铁壁般的圣光防线。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圣光军团如同潮水般涌来，仿佛无穷无尽。翼舰在外围不断轰击，压缩着修士们的活动空间。审判官们用特殊的圣歌和祷言干扰着修士们的心神和施法。两位红衣枢机主教更是亲自出手，强大的神术每一次落下，都让太极图防御阵剧烈摇晃，需要数位元婴修士合力才能稳住。
“长老！不行！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冲不过去！”一位弟子焦急地喊道，他的手臂已经被圣焰灼伤，道袍染血。
伤亡开始出现。一位筑基修士为了掩护同伴，自爆了本命法宝，虽然炸开了一片区域，但自己也身受重伤。其余弟子更是已经陨落了数人。
领军长老看着周围不断缩小的包围圈，以及远处冥域方向那冲天而起、愈发炽烈的圣光和不甘的死亡咆哮（很可能是白狮战斗的波动），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力与悲凉。
他知道，教廷这是阳谋。就是用绝对的优势兵力，将他们堵死在这里。对方根本不需要全歼他们，只需要拖延时间就够了。
“……来不及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们被算死了，被绝对的优势兵力精准地拦截在了这里。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绝无可能及时赶到冥域战场。
一种壮志未酬的悲愤和对于未来局势的深切忧虑，笼罩在每一位华夏修士心头。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冥域的方向，徒劳地战斗着。
而就在华夏联军被死死钉在东南亚丛林中的同时，冥域核心战场，白狮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它已经记不清自己厮杀了多久，击退了多少次进攻。它的魂体已经变得透明，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圣光灼烧出的恐怖窟窿，手中的骸骨战斧也布满了裂纹，甚至崩掉了数个缺口。它周围，是堆积如山的圣骑士残骸和破碎的圣光器械，但更多的、新的敌人依旧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它就像是一块被放在砂轮上打磨的钢铁，虽然磨掉了对方很多砂粒，但自身也在飞速消耗。它的动作不再如最初那般狂暴迅猛，每一次挥动战斧都显得异常沉重。魂体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河水，不断侵蚀着它的意志。
圣殿骑士团总团长再次冲了上来，他的铠甲也已破损，嘴角溢血，但眼神依旧狂热：“顽抗的异端！你的死期到了！天使大人即将降临神罚，你和你的冥域，终将化为飞灰！”
他试图用言语打击白狮的意志。他也感受到了白狮的衰弱，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这种级别的存在，临死反扑必然恐怖至极。
白狮抬起头，望着冥宫的方向，它能感觉到，本体的融合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但也还需要一点点时间。而远方，它寄予希望东方援军的方向，却没有任何突破拦截的迹象。
它的感知中，东方的那个方向，只有激烈的能量碰撞和僵持，援军被挡住了。最后一丝外援的希望破灭。
它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它不再理会围攻的敌人，而是仰天发出一声震动整个战场的、无比悲壮又无比决绝的咆哮！这咆哮声中，蕴含了它所有的战意、不甘、以及守护的执念！
咆哮声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甚至暂时压制了圣光的辉光。所有亡灵和生者，都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具残破却依旧挺立的身影。
随着咆哮，它那原本就有些透明的魂体，开始剧烈燃烧起来！那不是圣焰，而是最本源的死亡魂火在献祭！它在燃烧自己的一切，换取短时间内超越极限的力量！
惨白色的魂火冲天而起，仿佛要烧穿这被圣光笼罩的天幕。它的力量瞬间恢复甚至超越了巅峰，但这是最后的辉煌，是燃尽一切的绝唱。
“阻止它！”总团长惊恐地大叫。他感受到了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能量正在凝聚。
圣骑士们疯狂地攻击，牧师们拼命吟唱最强的束缚和净化神术。但此刻的白狮，周身环绕着沸腾的死亡能量，所有的攻击靠近都会被扭曲、偏折甚至反弹。
但已经晚了。
燃烧着的白狮，化作一颗惨白色的、巨大无比的流星，不再是冲向某个敌人，而是径直撞向了那条被圣光维持的、最重要的冥河主通道！以及通道后方，那些正在全力维持法阵的枢机主教和庞大的圣光法阵团！
它的目标清晰无比。擒贼先擒王，毁掉通道和施法者，才能最大程度地重创敌军！
“为了冥域！为了陛下——！”
这是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如同雷霆般滚过战场。
然后，它携带着自身全部的生命、灵魂、意志以及冥域赋予它的所有力量，义无反顾地撞入了那圣光最浓郁的核心之地！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发生了！极致燃烧的死亡魂火与庞大的圣光能量发生了最彻底、最毁灭性的碰撞！一个巨大的、混合着黑白两色能量的毁灭光球急剧膨胀，吞噬了一切！
那光芒之强烈，甚至让整个冥域的核心区域为之失色一瞬。声音反而迟滞了，仿佛世界失声，只剩下那无限膨胀的光球。
空间仿佛都在颤抖、撕裂！
爆炸的核心，法则似乎都暂时紊乱了。光与暗的力量相互湮灭，释放出最纯粹的空无。
那条付出了教廷巨大代价才开辟的冥河主通道，在这自杀性的终极一击下，彻底崩塌！维持通道的圣光法阵瞬间过载、爆炸，数十名高阶神职人员当场被炸得粉身碎骨，连灵魂都被卷入能量乱流湮灭！正在通道附近的大批圣殿骑士和战争器械，连同周围的大地、冥河水，都被这毁灭性的爆炸瞬间汽化、蒸发！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出现在冥河之上，两端的河水疯狂地倒灌而入，形成一个汹涌的漩涡，发出了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愤怒的咆哮。圣光通道消失了，连带着其周围的一切。
爆炸的冲击波甚至席卷了小半个暗影平原，将交战双方的军队都狠狠地掀飞出去！
无论是亡灵还是圣骑士，都在这种天灾般的爆炸面前显得无比渺小。靠近爆炸中心的，直接气化；稍远一些的，被冲击波震碎魂体或内脏；更远处的，则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当那毁灭的光晕逐渐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以及残留的、狂暴的能量乱流。冥河水倒灌而入，形成一个新的、更加汹涌的漩涡。
白狮分身，已然彻底消失，形神俱灭。
在最后消息前，白狮为冥王暮笙传去了最后的消息：主人，小白不能再陪着你了……
世人都以为冥王暮笙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但殊不知，自始至终，白狮原本的意思都是一直存在，白狮并不是冥王的分身傀儡，而是冥王重要的伙伴，甚至为了保护白狮，冥王还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利用共感异能留在了白狮身上，以此来保证白狮陷入困境时自己可以及时知道，同时也可以操控白狮的身体战斗或者是遁逃。
而如今，白狮用自己的彻底消亡，换来了对方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和战略节点的摧毁。
而光明教廷精心策划的总攻锋芒，也被这决绝惨烈的一击，硬生生打断！先锋军团损失惨重，最关键的主通道被毁，后续部队被阻隔在冥河对岸，一时间难以继续推进。
圣殿骑士团总团长站在废墟边缘，望着那巨大的坑洞和混乱的场面，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先锋军团几乎被打残，高级神职人员死伤惨重，通道被毁……这场预期中的闪电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挫。
战场，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短暂的寂静。只有能量乱流的嘶鸣和冥河水的咆哮声。
亡灵的进攻停止了，因为它们失去了统一的指挥（白狮）和进攻的箭头。圣光军团也陷入了混乱和停滞，需要时间重整。
圣殿骑士团总团长从废墟中挣扎着爬起，他看着眼前的惨状，看着那巨大的坑洞和混乱的军队，脸上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没想到，冥域的一个分身，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宁愿自我毁灭也要重创他们。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荣耀的征服，却没想到遭遇了如此顽强的、甚至可以说是同归于尽的抵抗。
虽然冥域损失了最重要的守护分身，实力大损，但教廷的攻势，也不得不暂时停滞下来。
白狮用生命为冥域换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虽然这机会是用毁灭换来的，且依然渺茫。
遥远的圣·伊格纳斯教皇通过水晶球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手中的光之权杖狠狠顿在地上。
计划出现了意外的偏差，损失超出了预期。这让他感到极度不悦。
“垂死挣扎！”他冰冷地吐出四个字。虽然愤怒，但他并不慌张。白狮分身已灭，冥域最大的依仗之一已经消失。冥王暮笙本体似乎仍被牵制。而教廷的主力并未伤筋动骨。
他的战争机器依旧庞大。一次的挫折，并不能改变绝对的实力对比。
“命令前线，暂缓进攻，重整队伍！”他下达了命令，“派出所有‘净除者’，清扫战场残余抵抗，巩固已占领区域。法阵团尽快寻找新的稳定地点，搭建临时浮桥！”
他迅速做出调整。进攻节奏放缓，但压迫不会停止。他要一步步蚕食，巩固战果，同时准备下一次更强大的打击。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冷酷和残忍。
“下一次进攻，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天使大人将会赐下更强大的力量，甚至……亲自投影！我要让整个冥域，为今日的抵抗，付出百倍的代价！”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更深的图谋和更强大的底牌。天使的直接干预，将是决定性的力量。
“黎明之锤”的第一击，被以惨烈到极致的方式勉强挡住。但谁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光明教廷的战争机器只是稍作停顿，下一次运转时，必将带来更加狂暴、更加毁灭性的打击。冥域上空，依旧阴云密布，那圣光的威胁，并未远去，反而更加令人窒息。
暂时的平静之下，是更加可怕的暗流涌动。双方都在舔舐伤口，准备着下一轮更加残酷的碰撞。
而遥远的东南亚，华夏联军最终未能突破拦截，在给予教廷拦截部队重创后，不得不带着无奈与愤懑，以及深深的忧虑，被迫撤退。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冥域方向那场决定命运的战火，暂时平息，却又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领军长老看着冥域方向那渐渐平息的能量波动和依旧笼罩的圣光，长叹一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华夏修士们带着伤亡和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心情，启动了返程的传送阵。他们知道，他们错过了一个可能改变战局的机会，而未来的道路，将更加艰难。冥域的命运，乃至东西方的格局，都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