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不起(1/2)
志阳市公墓,西北角。
这片名为“静思园”的公墓,是志阳市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安息之地,坐落在城市西北郊一处地势平缓的山坡上。不同于其他几处现代规整的公墓,静思园依山就势,树木葱郁,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肃穆与安宁。通往山顶墓区的是一条宽阔、略有坡度的石阶主道,两侧是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墓碑林。这些墓碑承载着无数平凡或不平凡的人生,在细雨的洗刷下,黑色的碑石泛着湿润的光泽,镌刻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清晰可见,无声诉说着逝者的故事。
齐思瞒扛着蒙幽的裹尸袋,步伐沉重而稳定,金属靴底踏在湿漉漉的石阶上,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嗒…嗒…”声,回荡在寂静的墓园里,仿佛在为这趟沉重的旅程打着节拍。云依与他并肩而行,粉色的铠甲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微光,如同阴郁画卷中一抹温暖而坚韧的色彩。影寒紧随其后,深色的连帽卫衣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帆布背包里装着那个冰冷的兔子面具。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脚下被雨水浸透、颜色深沉的石阶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仿佛脚下不是石阶,而是通往记忆深渊的漫长回廊。越往上走,空气似乎越加清冷,带着泥土、湿草和松柏特有的、略带苦涩的芬芳。
周围是密集的墓碑群,沉默的石碑如同无数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三个闯入寂静之地的访客。影寒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脚下沉睡的土地,来自那些镌刻在石碑上、已然凝固的时光。他下意识地将双手插进口袋,指尖隔着布料紧紧攥着背包带,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支撑的力量。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未知的酸楚。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终于开始有了变化。密集的墓碑林逐渐稀疏,视野开阔起来。主道两侧开始出现精心修剪过的常绿灌木丛,形成天然的绿篱。花坛里,耐寒的秋菊在雨后绽放出明黄、淡紫和素白的色彩,为这片肃穆之地增添了几分生气,却也显得格外寂寥。再往上,石阶的尽头,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区域。
这里,不再是平民安息的场所,而是城市英雄与守护者的长眠之地,是静思园中一个特殊而独立的存在——“英灵坡”。
踏入英灵坡的范围,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庄严肃穆。脚下是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花岗岩纪念碑,碑身呈剑形,直指苍穹,上面用遒劲的字体镌刻着:“为志阳市捐躯之英烈永垂不朽”。纪念碑基座周围摆放着新鲜的花束和花圈,显然是近期有人祭奠过。广场四周不再是墓碑,而是环绕着设计精巧的花圃和低矮的景观松柏,形成了一道静谧的屏障,将这片英雄之地与山下的喧嚣和普通墓区温柔地隔离开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边缘,沿着缓坡向上延伸的一片区域。那里就是云依多年前买下的、占地近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墓地。与山下密密麻麻的墓碑截然不同,这里异常空旷。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十余座墓碑安静地矗立着。墓碑的样式各不相同,有的简洁朴素,有的雕刻着武器或异能的象征图案,但都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厚重感。每一座墓碑之间都隔着相当宽的距离,如同生前守护各自领域一般,在死后也拥有着独立的尊严与空间。墓碑周围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在雨后显得格外青翠欲滴。空旷,是这里的主旋律,是留给后来者的位置,也是无声诉说着牺牲者数量的残酷留白。
影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片空旷所吸引。他想象着这些墓碑下安息的人们,他们曾经拥有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他们又是如何为了这座城市,为了某些信念,最终长眠于此?一种混合着敬畏、悲伤和某种归属感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在通往那片专属墓地的路径旁,立着五个青铜铸造的等身人像雕塑,背对着山下的城市,面朝着英灵坡上长眠的同伴。这些雕塑是静思园英灵坡的标志,是志阳市官方为那些功勋卓着、守护城市直至生命最后一刻的“城市守护者”所立的丰碑。它们如同沉默的哨兵,永远守护着这片安息之地。
影寒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看着这五个栩栩如生的雕塑,每一个都凝固着不同的姿态和神情,仿佛随时会从青铜中走出,再次为这座城市而战。
齐思瞒也停下了脚步,肩上的裹尸袋似乎更沉了几分。他转过身,面对着雕塑,声音透过面甲传来,低沉而带着追忆:“影寒,这是志阳市历史上,被官方认可并纪念的五位守护者。”他抬手指向第一座雕塑——那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巨大的战锤,铠甲厚重,眼神坚定如磐石。“‘磐石’郑武,异能是‘大地壁垒’,源初异能排行榜第七十二位。他曾在‘黑潮入侵’事件中,以一人之力在城东区筑起长达三公里的岩石壁垒,抵挡了变异兽潮三天三夜,最终力竭而亡,为平民撤退争取了宝贵时间。”
他的手指移向第二座雕塑——一个身形矫健、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手中似乎握着一把无形的弓。“‘鹰眼’林风,异能是‘超距锁定’,源初异能排行榜第五十五位。他是最优秀的远程狙击手和战术指挥官,无数次在千米之外精准狙杀敌方首领或关键目标,瓦解敌方的攻势。死于一次针对他的暗杀陷阱,身中十七刀,死前仍击毙了最后一名刺客。”
第三座雕塑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慈祥,双手虚托,似乎在维持着什么。“‘慈航’孙济世,异能是‘生命链接’,源初异能排行榜第六十八位。他是最好的战场医生,能将自身的生命力短暂链接给重伤者,吊住性命。在一次大型异能灾害救援中,他同时链接了超过五十名濒危伤员,最终自身生命力耗尽而逝。”
第四座雕塑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性,短发利落,铠甲轻便,手中短匕寒光闪烁。“‘影刃’莫离,异能是‘相位穿梭’,源初异能排行榜第四十七位。她是黑夜中的利刃,行动如鬼魅,擅长潜入、刺杀和情报获取。在一次窃取敌方核心机密的任务中身份暴露,为掩护情报传递,主动断后,力战数十名高手后自爆身亡。”
齐思瞒的声音平静地讲述着这些英雄的过往,如同翻开一本沉重的城市编年史。他刻意回避了一些细节,比如这些守护者中,有些人也曾是他的战友,甚至朋友。他也没有提及,这个城市历史上并非只有这五位守护者。在他漫长的守护生涯里,他亲眼在历史记载里见证过十一位拥有“守护者”称号的强者诞生。然而,人心易变,力量亦能腐蚀灵魂。那另外的六位,有的在力量中迷失,被黑暗诱惑,最终堕落为以猎杀同类、掠夺异能核心为乐的“掠食者”;有的则选择了投靠那些觊觎城市、行事诡秘的“暗组织”,成为城市的敌人。那些背弃了守护誓言、玷污了“守护者”之名的人,自然没有资格被铸成雕像,接受后世的瞻仰与祭拜。他们的名字,连同他们的罪行,早已被官方记录抹去,成为了历史尘埃中的污点。只有这五位,至死恪守信念,他们的英魂与功绩,才得以化为青铜,永远矗立于此,接受着志阳市世世代代居民的缅怀与敬意。
终于,齐思瞒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座,也是位置相对靠边的一座女性雕塑上。他的脚步停住了,面甲下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云依也安静地站在一旁,面甲下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影寒的目光早已被这座雕塑牢牢吸引。那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十分惊艳,却异常温婉清丽的女子形象。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项线条。她的面容柔和,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抚人心的微笑。最令人动容的是那双眼睛——即使是由冰冷的青铜铸就,也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柔、坚韧和一种洞悉世事的悲悯。她穿着一身样式简洁的异能铠甲,没有手持武器,只是微微侧身,一只手自然垂落,另一只手则虚拢在胸前,仿佛在保护着什么。一股超脱尘俗的宁静气质从雕塑上散发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仰与怜惜。
不需要齐思瞒的介绍,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已经告诉了影寒答案。十八年模糊的轮廓,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温暖怀抱,在这一刻,与眼前这座冰冷的青铜像瞬间重合。
“妈……”
一声带着无尽思念、委屈、孺慕和迟到了十八年的呼唤,终于从影寒颤抖的唇齿间逸出。声音很轻,带着哽咽,仿佛怕惊扰了这凝固的宁静。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抚上青铜雕塑冰凉的脸颊。触感坚硬而冰冷,没有一丝记忆中应有的柔软和温度。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滴落在雕塑的基座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十八年累积的思念、失去至亲的孤寂、对温暖怀抱的渴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像个终于找到家的迷途孩子,将额头轻轻抵在母亲雕塑冰冷的肩甲上,无声地抽泣着,肩膀微微耸动。
站在后面的齐思瞒和云依,看着影寒颤抖的背影,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同时后退一步,对着这座代表着“会惜”的守护者雕塑,深深地、无比庄重地弯下了腰,将头深深低下。
这不仅仅是对一位逝去英雄的敬意,更是对齐思瞒当年那个承诺的见证,对未能改变结局的愧疚,以及对眼前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的无言承诺。
齐思瞒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十八年前那个血与火交织的黄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异能碰撞的尖啸、掠食者疯狂的嘶吼、暗组织成员冷酷的指令……以及在那片修罗场的中心,那个浑身浴血、铠甲破碎大半却依旧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的身影——影寒的母亲。她脚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焦黑的土地。她手中紧握的刀早已卷刃变形,却如同长在了她的骨肉里。最让齐思瞒当时感到灵魂震撼的,是她那布满伤痕和血迹的怀抱中,紧紧护着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却散发着柔和守护光芒的异能铠甲的小小身影——影寒。激烈的战斗,狂暴的能量冲击,竟然丝毫未能伤及那个被母亲用生命筑起的最后壁垒保护着的孩子。那份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超越极限的守护意志,让当时在远处观战、立场摇摆的齐思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与震动。
也正是在那一刻,当影寒的母亲在力竭倒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安然无恙的孩子推向他的方向,那双饱含血泪、带着无尽祈求与托付的眼睛看向他时,齐思瞒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去,接住了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那句临终的托付——“求你……保护她……”——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当时的他,或许只是出于一种英雄主义的情怀或是一瞬间的冲动答应了下来,从未想过,这一护,便是十八年的光阴流转,十八年的生死相依,直到这个孩子成为了他生命中再也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我的母亲的异能……是什么……”影寒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母亲温柔而坚定的青铜面容,仿佛想从这冰冷的金属中汲取一丝属于母亲的温度和信息。
齐思瞒沉默了片刻,面甲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走到影寒身边,看着雕塑,声音低沉而清晰:“‘铭刻’……源初异能排行榜第二十九位,位于前三十六之列。”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决定加上那沉重的后缀,“而她遇难时的等级……是六级。”
“源初异能排行榜第二十九……六级……”影寒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泪眼朦胧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随即涌上的明悟。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齐思瞒面甲上幽蓝的光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质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母亲,是被人嫉妒她的异能,然后……被陷害、被围攻的吗?”排行榜前三十六的异能,每一个都拥有改变格局的潜力,六级的能力者虽非顶尖,但也绝非弱者。若非遭遇精心设计的陷阱和围攻,怎会落得如此惨烈的结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云依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深深的叹息。她走上前,与齐思瞒并肩而立,看着“会惜”的雕塑,眼中充满了追忆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你的母亲……她的天赋其实并不算顶尖,性格也过于温和良善。在那个弱肉强食、各方势力倾轧的时代,拥有‘铭刻’这种足以让任何组织眼红的前三十六序列异能,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风险。它太珍贵,也太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再加上她……她当时的力量还不足以完全驾驭‘铭刻’,或者说,她太过于依赖它的‘守护’特性,而非‘攻击’……”云依的声音低沉下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被团团围住、孤立无援的身影。当时,她和齐思瞒,还有其他十几位立场各异的强者,其实都在现场附近。有人冷眼旁观,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也有人像齐思瞒一样,内心挣扎。但最终,面对“暗组织”和“掠食者”联手的庞大力量,面对“铭刻”异能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和风险,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和观望。只有在那场惨烈战斗尘埃落定,“会惜”油尽灯枯之时,齐思瞒才冲了出去接住了影寒。而云依,以及另外几位内心尚存一丝良知和怜悯的同伴大约有十七八人,最终也选择了留下,默默支持着齐思瞒抚养这个遗孤的决定。
这些年,世事变迁,人心离散。当初留下的人,有的在执行其他任务中牺牲,有的在对抗黑暗势力的战斗中重伤隐退,有的则因为理念不合或承受不住压力而选择了离开。如同被时光的筛子不断过滤,最终只剩下齐思瞒和云依两人,依旧坚守着当年的承诺,守着这个小小的网吧,守着这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这些残酷而真实的过往,齐思瞒和云依默契地选择了深埋心底,只字未提。他们不敢想象,如果影寒知道,当初有那么多人,包括他们自己,至少在初期是旁观者,本可以伸出援手,或许就能改变他母亲必死的结局,却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袖手旁观……这孩子心中该燃起怎样滔天的恨意?这份恨意,足以彻底撕裂他们之间这十八年相依为命建立起来的所有羁绊。哪怕齐思瞒当年并非出于恶意,哪怕他后来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也无法抵消最初那一刻的“不作为”在影寒心中可能造成的毁灭性伤害。这一点,齐思瞒心如明镜。
“或许有一天,当影寒足够强大,当尘埃彻底落定,当我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懦弱时……我会告诉他真相吧。”齐思瞒看着影寒单薄的背影,心中苦涩地默念,“可能那一天……也是我们不得不彻底分别的日子了。”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我的母亲……她……是怎么死的?”影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沙哑,带着一种执拗的、近乎破碎的坚持。她不再看雕塑,而是转过身,泪眼直视着齐思瞒面甲上的幽蓝光芒,一字一句地问道:“思瞒哥,你亲眼看到了,对不对?你是从她……怀里把我抱出来的……告诉我,告诉我她最后的样子……告诉我真相!”她不要模糊的概述,她要知道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这份迟来的真相,再残酷,她也必须知道。
突然被影寒如此直接而激烈地质问,齐思瞒高大的身躯似乎晃动了一下。裹尸袋冰冷的触感透过肩甲传来,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也仿佛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的死亡。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云依,面甲下的眼神充满了求助和挣扎。
“我们……”云依接收到齐思瞒的目光,心中一痛,她知道该面对的终究躲不过。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试图以一种相对缓和的方式叙述。
“我让他说!”影寒猛地打断了云依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死死盯着齐思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别总是帮他打圆场!思瞒哥!我要听你亲口说!我要听实话!我要知道……我妈妈……她到底是怎么……没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积压了十八年的痛苦和渴望。
这声嘶吼仿佛抽干了影寒所有的力气,她身体晃了晃,靠在母亲冰冷的青铜雕塑基座上,大口喘息着,眼神却依旧死死锁住齐思瞒。
齐思瞒面甲下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明白,逃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沉默地将肩上蒙幽的裹尸袋轻轻放在一旁湿润的草地上,仿佛卸下了一层重担,又像是准备承载更沉重的过去。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影寒面前,隔着铠甲,仿佛也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痛苦与执念。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回到了十八年前那个被鲜血染红的黄昏。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如同钝器摩擦着锈蚀的钢铁,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浸染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
“那声音……我永远忘不了……”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呼……混杂着野兽般不甘的嚎叫……还有……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充满了贪婪和杀意的呐喊……它们撕破了志阳市傍晚的天空,连夕阳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每一次……每一次刀光剑影闪过……每一次异能碰撞爆发……都伴随着鲜血的飞溅……每一次血花溅起……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终结……或倒下,或……被撕碎……”
“你母亲……她就在那片风暴的最中心……”
“她的四周……是密密麻麻、如同饿狼般扑上来的掠食者……是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眼神冷酷、配合默契的暗组织成员……他们像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
“而在那黑色潮水最中心……最里面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浑身浴血、铠甲早已破碎不堪、几乎是用血肉之躯在抵挡的女人……和你……”
“你被她紧紧地、用尽生命所有力量护在怀里……她甚至……把自己的异能铠甲……那件代表着守护者身份的‘铭刻之铠’,强行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她自己……只剩下单薄的布衣和……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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