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三轮—轮空(1/2)

第三轮比赛,通往最终巅峰的门槛再次拔高。

冰冷的金属墙壁仿佛在无声地吸收着弥漫在空气里的紧张与绝望。仅存的五位选手——五个伤痕累累、几乎被逼到极限的灵魂,将在这残酷的舞台上决出最后三人,去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最终巅峰”。规则如同悬顶的利剑,散发着无情的寒光:五人将被分为两组进行对战。

一组为两人对战,胜者直接晋级。而另一组,则是三人混战?不,规则更为诡异——两人对战,胜者晋级;而这两人组对战结束后,剩余的那一人,将自动轮空,直接晋级!

这规则本身就像是一个冰冷的玩笑,一个对“公平”赤裸裸的嘲弄。它将巨大的压力与潜在的唾骂,精准地预设在那个“幸运儿”身上。尤其是在经历了前两轮的血腥与争议之后。

空气凝重得如同灌满了液态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能量过载的臭氧气息。足以容纳百万观众的宏伟竞技场此刻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欢呼,没有议论,只有百万双眼睛死死盯住中央那面巨大得仿佛能吞噬星空的环形全息屏幕。

屏幕上,五个人的名字如同被无形命运之手疯狂拨弄的骰子,在狂暴闪烁的光芒中跳跃、旋转,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百万人的心弦,也决定着场上五人的生死荣辱。

影寒站在选手准备区的最边缘,像一块被刻意遗忘在角落的黑色礁石。宽大的黑色连帽衫拉得很低,帽檐投下的阴影贪婪地吞噬着她大半张脸庞,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下颌线条。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那冰冷的机械右手,关节处原本应稳定运行的指示灯,此刻正闪烁着微弱而不祥的、如同垂死心脏搏动般的红光。

这红光,仿佛是她体内那颗刚刚艰难凝聚、却因重伤和巨大压力而濒临崩溃的金丹雏形,在外部世界的残酷投影。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金丹雏形在丹田气海中的剧烈震颤,牵扯着新生的、脆弱敏感的神经末梢,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幻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沉重的鼓槌敲打在布满裂纹的鼓面上,激荡起右肩义体连接处那令人窒息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再次撕裂开来的胀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观众席投射来的目光。那不是普通的注视,而是百万道凝聚了质疑、鄙夷、嘲弄、乃至最深沉恶意的视线,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穿她的防御,钉在她的灵魂之上。

那是前两轮“侥幸”晋级后积累的、如同实质般的滔天恨意与不信任,此刻汇成无声的洪流,汹涌地冲刷着她,要将她彻底淹没、粉碎、钉在耻辱柱上接受永世的审判。双手在宽大的袖中死死紧握成拳,冰冷的金属指节与温热的掌心血肉互相挤压,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唯有这自残般的痛楚,才能让她在巨大的精神风暴和肉体痛苦中勉强维持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李玄风站在她稍后方的阴影里,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在竞技场强劲的循环气流中微微拂动,如同风中残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古井,平静地扫视着全场,从愤怒的观众席到其他选手,再到那决定命运的巨大屏幕。他的平静下,是洞悉一切的疲惫和深藏的忧虑。

齐思瞒则紧挨着影寒站着,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只是这座山峦内部布满了裂痕。胸腔处特制的护甲下,加固的金属支架轮廓清晰可见,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伴随着内部结构轻微的摩擦声。他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凶狠、警惕、如同受伤的孤狼,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凶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四周,仿佛要将任何潜在的威胁撕碎。

云姝的情况最为糟糕。她躺在角落一个透明的医疗维生舱内,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医疗机器人推到了准备区的边缘。虽然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但精神海遭受的毁灭性打击远未修复。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无力地贴在冰冷的舱壁上,那双曾经灵动、此刻却黯淡无光的眼眸,带着无尽的担忧和几乎要溢出的恐惧,艰难地、固执地追随着影寒那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吹倒的黑色身影。

维生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维持着她脆弱如游丝的生命体征。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影寒独自承受那即将到来的风暴。

苏幼熙,则是五人中状态相对“最好”的。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她斜靠在冰冷的金属墙上,背部与肋部的绷带在紧身的黑色作战服下清晰地勾勒出包扎的轮廓,隐隐透出暗红的血色。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她的双手稳定得可怕,正用一块漆黑如墨的磨刀石,缓慢而精准地、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两把泛着幽蓝冷光的淬毒短刃。“沙…沙…沙…”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准备区里异常清晰,如同毒蛇吐信,又如同死亡倒计时的钟摆,冰冷地积蓄着最后的力量与杀意。那声音,仿佛在切割着紧绷的空气,也切割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达到,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要凝固的刹那——

“嗡——!”

巨大的全息屏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所有的闪烁瞬间停止!

分组结果如同冰冷的、无可更改的宇宙法则,带着审判的威严,瞬间烙印在所有人眼中:

【轮空者:影寒。】

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整个竞技场仿佛被瞬间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深渊!百万观众如同被集体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刹那被冻结、抽离!空气凝固成沉重的铅块,压得人胸腔发痛,连呼吸都成了奢望。这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都要诡异,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为这荒谬的结果而震惊失语。

随即——

“轰隆隆隆——!!!”

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熔岩地壳骤然崩裂!如同积蓄了灭世能量的海啸终于冲垮堤坝!比之前针对影寒的任何一次声浪都要狂暴、都要纯粹、都要歇斯底里的滔天哗然,瞬间冲垮了那短暂死寂的堤坝,以毁灭一切的姿态席卷了整个竞技场!

难以置信的尖叫撕裂了空气:“又是她?!影寒?!又是她?!这次演都不演了?!直接轮空?!开什么星际玩笑!!”声音尖锐得刺破耳膜,充满了极致的荒谬感。

愤怒到极致的咆哮如同滚雷炸响,来自四面八方:“黑幕!赤裸裸的黑幕!系统绝对被操控了!联盟高层都瞎了吗?!必须给全世界一个说法!!”无数人挥舞着拳头,目眦欲裂。

针对影寒的恶毒诅咒如同最污秽的毒液,从无数张扭曲的嘴里喷涌而出:“作弊者!灾星!滚出联盟赛!用同伴的血铺路还不够吗?!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垃圾!废物!滚下去!滚下去!!”诅咒声中夹杂着对规则本身的唾骂,对联盟公正性的彻底否定。

混乱的浪潮汹涌澎湃,各种声音混杂成毁灭性的噪音:“退钱!!老子买票不是来看黑幕的!!”“砸了这破系统!砸了这竞技场!!”“影寒滚下去!立刻!马上!!”“处死作弊者!!”……

这铺天盖地的声浪,影寒太熟悉了。就在上一轮,当她以近乎“奇迹”的方式晋级时,同样的诅咒,同样的愤怒,也曾这样将她淹没。只是这一次,更加汹涌,更加纯粹,更加不留余地。因为这一次,连“战斗”的遮羞布都被彻底撕碎,只剩下赤裸裸的、被“赐予”的晋级。

声浪不再是无形的冲击,它化作了实质的海啸,狠狠撞击在环绕竞技场的巨大能量屏障上,发出沉闷如远古巨兽咆哮般的“嗡——嗡——”轰鸣!无数饮料罐、废弃的光脑屏幕、甚至沉重的金属折叠椅,被彻底失去理智的观众疯狂地投掷出来,如同密集的陨石雨砸在淡蓝色的能量屏障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

刺耳的安保警笛声凄厉地响起,盖过了部分喧嚣,大批身穿厚重防暴护甲的安保人员如临大敌,组成钢铁人墙涌向观众席边缘,高压电击棒闪烁着危险的电弧,试图阻止这即将失控的暴乱。

选手准备区内。

当“轮空者:影寒”这五个冰冷的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入眼帘的瞬间,影寒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脊椎。宽大的帽檐下,她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收缩成针尖般大小,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震惊,以及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被荒谬现实狠狠扇了一耳光的强烈眩晕感!

轮空?又是轮空?!自己竟然再次被这所谓的“幸运”从血腥的角斗场中摘了出来?这感觉没有半分庆幸,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前所未有的羞辱!这比任何失败都更让她痛苦!她可以接受堂堂正正地战败,哪怕粉身碎骨,那也是战士的归宿。

但绝不应该是这样!绝不应该是被命运,或者说被某种看不见的黑手,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抬”过门槛,推到风口浪尖,承受着全世界的唾骂和鄙夷,成为所有人眼中不劳而获、窃取荣耀的耻辱象征!这感觉,就像有人强行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赤身裸体地钉在耻辱柱上,供百万愤怒的民众唾弃、嘲笑、鞭挞。尊严?在这荒谬的“轮空”面前,被碾得粉碎,连渣滓都不剩!

“影寒!”一声微弱到几乎被狂潮淹没、却饱含巨大痛苦和无助的呼唤传来。

是云姝。

躺在维生舱里的她,在看到分组结果的瞬间,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庞更是血色尽褪,如同精致的白瓷。巨大的痛苦和无助瞬间淹没了她,那双刚刚恢复一丝神采的眼眸再次被绝望的泪水盈满。

她隔着冰冷的、坚硬的透明舱壁,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艰难地抬起那只包裹着医疗凝胶、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徒劳地伸向影寒僵硬的背影方向,指尖在舱壁上划出无力的痕迹。

嘴唇无声地、剧烈地开合着,反复重复着几个字的口型:“认输…”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维生舱内壁上。

云姝太清楚了,影寒的实力在剩下的五人中确实是最弱的。对上任何人,影寒取胜的希望都极其渺茫。

而如果影寒以这种方式进入决赛,面对那些怪物般的对手……云姝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场残酷的虐杀。在她心中,此刻放弃,认输,退出这地狱般的舞台,反而是对影寒最大的保护。

“我们…下一场…认输吧…”她用尽力气,微弱的声音通过维生舱的内部传声器,断断续续地传入影寒耳中,带着泣血的哀求:“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李玄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沉重如铅的空气全部吸入肺腑。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了某种冰冷、残酷、无法抗拒的规则后的深深无奈。这无奈中,甚至带着一丝悲悯。他没有看影寒,也没有看云姝,目光最终落在了苏幼熙身上。那目光复杂难明,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某种共识。

苏幼熙擦拭短刃的动作,在结果公布的那一刻,就彻底停住了。那块漆黑的磨刀石悬停在幽蓝的刃口上方,如同凝固的时光。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长长的刘海下,那双冰冷的眼眸如同淬炼了万年寒冰的毒箭,先是精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极端讥讽和熊熊燃烧的怒火,射向了轮空的影寒。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啊,这就是你的‘实力’?这就是你的‘资格’?”随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充满讽刺意味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部分喧嚣,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更像是说给李玄风和齐思瞒听的:

“哼,光明教廷…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你抬进决赛啊。”她的目光扫过贵宾席的方向,那里坐着教廷的代表,表情模糊不清。

“在决赛里,用他们最强的战力,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彻底解决掉你。不给任何一丝挣扎、任何一丝可能‘侥幸’生存的机会。用最碾压、最无可争议的方式,彻底洗刷她前两轮带来的‘污点’,同时…也是对所有质疑者最响亮的耳光。”她的话语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刺中了这荒谬轮空背后可能隐藏的冰冷逻辑——不是恩赐,而是更残忍的死刑判决,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开处刑。

“选手影寒,本局轮空,自动晋级最终三强!”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百万人的愤怒狂潮达到顶峰时,再次不合时宜地、毫无感情地响起。这声音如同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上泼下了一桶滚油,瞬间引爆了观众席上更加狂暴、更加失控的毁灭性情绪!

“滚!!!”

“黑幕!黑幕!黑幕!”

“杀了她!!”

“退钱!砸场子!”

影寒感觉自己被彻底钉在了原地。百万道目光不再是烙铁,而是化作了实质的、烧红的钢针,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将她钉在耻辱柱上,承受着地狱烈焰的炙烤。

羞愧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流;愤怒在胸腔里冲撞,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茫然让她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还有一种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彻底敌视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如同冰冷刺骨的宇宙深寒,将她从内到外彻底淹没。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维生舱里,云姝那压抑到极致、如同小兽濒死般的抽泣声;能“感觉”到齐思瞒那如同火山爆发前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戾;能“感知”到李玄风那沉重的无奈和苏幼熙那对光明教廷这种做法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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