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惊鸿，游衣（1/2）

砰！砰！砰！～～～

沉重的、仿佛能撼动大地的脚步声，在浓得化不开的灰色浓雾中反复擂响。每一次落下，都像重锤砸在幸存者们紧绷的心弦上，激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恐慌战栗。浓雾贪婪地吞噬着光线与声音，却唯独放大了这令人绝望的足音，让每一个尚且苟延残喘的生命都听得心惊胆战，瑟缩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祈祷着那庞然巨物不要发现自己。

“唉……”一声带着百无聊赖的叹息，飘荡在令人窒息的雾霭之上。惊鸿，那位容颜绝世的女子，正斜倚在一个巨大得如同小山丘般的怪物头顶，单手托着香腮，粉嫩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自己垂落的发丝。她俯瞰着下方被浓雾彻底笼罩、死寂与恐惧弥漫的森林，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更多的却是长途跋涉后的倦怠。“活着的人，还有多少啊？”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站在她前方，稳稳立于怪物粗粝颅骨边缘的绿衣男子——游衣，闻声侧过头。他断眉斜飞入鬓，星目深邃，此刻却含着一抹了然的浅笑，仿佛下方炼狱般的景象只是寻常风景。“千余人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尽管内容本身并不乐观。

“躲避这些夜叉的法子，还有在这要命的障气里苟活的诀窍，我已经尽力散播出去了。能活下来多少，真得看他们自己的命数和造化。进来的人太多了，贪欲引来的业障，催生了如此多的夜叉……我救不过来，也懒得费那个心力去一个个救，让他们自己挣扎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惊鸿微蹙的眉头，笑意加深了几分：“怎么？腻烦了？嫌这旅途太过无趣？”

“嗯……是有点。”惊鸿撇撇嘴，纤纤玉指无意识地在怪物冰冷坚硬的头顶甲壳上画着圈圈，仿佛要画出一朵花来。那怪物似乎毫无所觉，依旧迈着沉重的步伐，碾压着路径上阻挡的枯木与岩石。

“耐心点，丫头。”游衣的声音带着笃定，“快了，就快到头了。”

惊鸿对这个回答显然不太满意，她抬起眼帘，目光转向下方——在怪物一只巨掌形成的“囚笼”中，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昏迷的身影。“那这个呢？”她精致的下巴朝那个方向努了努，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这又算什么？不救的原则，对她例外了？”

游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在那个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身上——影寒。“她是齐思瞒的容器。”游衣的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一丝郑重，“也是这次任务里，‘屠夫’特意叮嘱要我们沿途保护的人。原则？任务目标就是原则。”

“容器？”惊鸿漂亮的杏眼睁圆了，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讶异，“一个人……还能是另一个人的容器？这……这太诡异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接任务时匆匆瞥过齐思瞒的影像资料，只觉得那男子面容俊朗，气质独特，才多看了两眼。而这个叫影寒的女孩……她当时并未过多留意其容貌，只觉得是个清秀的普通少女。此刻，齐思瞒因为影寒的异能莫名溃散而消失无踪，她自然没能将两者联系起来。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体内竟藏着那样的秘密！

“源初异能，‘具临’。”游衣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语气里带着一种面对古老神秘力量的复杂情绪，有敬畏，也有一丝忌惮，“化死物为活物，赋予其灵性与力量。其威能之强横，全系于施术者灌注其中的情感之深挚。情感越深，力量越强，反之亦然。甚至……能逆转生死常理。”他顿了顿，似乎也在消化着这异能的诡异与强大，“齐思瞒，恐怕就是以此法，将自己的存在形态与影寒深度绑定。她生，他或可存；她若遭遇不测，他亦随之消散，或者……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呜……咳！咳！！！”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之际，被怪物巨掌捧着的影寒，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淤黑的血块从她口中喷出，溅落在怪物粗糙的掌纹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深色的痕迹。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但这清晰的痛感也残酷地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没……死吗？”影寒的意识艰难地从混沌的深渊中挣扎浮起，第一个念头竟是带着一丝茫然的庆幸。然而下一秒，当她的视线聚焦，看清自己身处何地——竟是被一个狰狞可怖、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怪物捧在掌心时，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本能地想挣扎逃离，但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徒劳地绷紧身体，惊恐地瞪大眼睛。

哒哒！

轻盈的落地声响起。惊鸿如同羽毛般从怪物头顶飘落，正好落在影寒面前。她看着影寒惊恐未消、苍白如纸的脸，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明媚笑容。“别怕，小妹妹。”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带着奇异的抚慰力量，“我们刚好路过你昏迷的地方，顺手就把你救起来了。”说话间，她动作利落地又从随身的小巧锦囊中倒出一些散发着清冽药香的粉末，均匀地撒在影寒身上几处狰狞的伤口上。

药粉接触到皮肉，带来一阵奇异的清凉，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楚。紧接着，惊鸿指尖一弹，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灵果精准地飞入影寒微张的口中。

灵果入口即化，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而精纯的暖流瞬间涌入影寒的四肢百骸，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疯狂地滋养着她枯竭的经脉与受损的内腑。“安心待着吧。”惊鸿解释道，试图驱散影寒眼中的恐惧，“你也知道了吧？这林子里的障气，源自那头早已陨落的业龙。这些被障气催生出来的夜叉怪物，骨子里烙印着对龙族气息的恐惧。而这位，”她指了指头顶的游衣，语气带着点调侃，“别看他人模人样，体内可是流淌着正儿八经的龙族血脉呢！所以嘛，控制几个大家伙当脚力，小菜一碟。有我们在，它们不敢伤你分毫。”

“惊鸿！”头顶传来游衣带着薄怒的低喝，“言多必失！”

“略~”惊鸿俏皮地朝上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浑不在意。

“是……是你？”灵果带来的暖流冲击着意识，影寒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惊鸿明艳的脸上，认出了在进入森林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巨大的恐惧被这熟悉的、带着善意的面孔稍稍驱散了一些，求生的本能让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谢……谢谢……”然而，话音未落，那股过于庞大精纯的能量在她极度虚弱的身体里彻底爆发开来。强烈的能量冲击如同巨浪拍岸，瞬间淹没了她刚刚凝聚起来的神智。就像低血糖的人猛然摄入大量糖分导致的“晕碳”反应，但此刻的冲击要猛烈百倍！影寒只觉眼前一黑，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她的身体在灵果强大的药力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自我修复，甚至异能等级也在稳定提升。

“我们接下来到底要去哪儿啊？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让这些大家伙驮着瞎晃悠吗？”看着影寒再次昏睡过去，惊鸿百无聊赖地伸出纤纤玉指，拨弄着指缝间流动的、仿佛有实质重量的乳白色浓雾。“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快点找到那个什么‘法眼’，把这烦死人的障气给解了吗？闷都闷死了！”她仰头对着上面的游衣抱怨，语气里满是娇嗔与不耐。

游衣看着下方那抹鲜亮的红色身影在灰雾中显得格外跳脱，无奈地笑了笑。他摘下腰间系着的一个古朴的皮囊酒壶，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辛辣醇厚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他随手将酒壶抛了下去：“接着！提提神。你也知道，这鬼地方的障气不仅能遮蔽视线，连方向感都能扭曲。我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大致往中心区域走。耐心点，等那些被我控制的夜叉探子找到线索，自然会回来报信。”

“唉！”惊鸿精准地接住酒壶，豪爽地仰头也灌了一大口，辛辣感让她微微蹙眉，随即又把酒壶抛了回去。她干脆直接躺倒在怪物宽阔冰冷的头顶，摊开四肢，望着上方灰蒙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天空”，拖长了调子抱怨：“无聊死啦——！早知道这趟差事这么没劲，我就不跟你来了！你就不能接点有意思的任务吗？不是挖坟就是钻林子……真是……我睡会儿！但愿等我醒了，你那宝贝夜叉就能带回好消息！”说完，她竟真的闭上了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仿佛身下不是狰狞怪物，而是舒适的软榻。

砰砰砰～～～！！

吼～～～！！

嘭！！！

沉闷如雷的脚步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巨木被蛮力撞断轰然倒地的巨响……交织成这片死亡森林永不停歇的恐怖背景音。数十米高的夜叉巨人在浓得化不开的雾瘴中漫无目的地徘徊游荡，如同神话中迷失的泰坦。它们凭借本能，用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在原始密林中开辟出一条条狼藉的通道。

“啧……”游衣坐在最高大的那只夜叉头顶，目光如炬，穿透层层迷雾，扫视着周围影影绰绰、数量庞大的同类怪物，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叹。“真是没想到，这次龙骨的消息竟然引来了这么多人……人心的贪婪，果然是催生业障、壮大这些夜叉的最佳养料。”他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一丝寒意。“不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它们虽然数量庞大，难以尽数控制，但对龙气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至少不敢主动靠近伤害我们。”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得加快速度了。外围那些幸存者，能躲的差不多都躲好了。这些夜叉……找不到足够的‘食物’，饥饿和本能很快就会驱使它们开始自相残杀、互相吞噬……到那时，再出现的，可就不是现在这种几十米高的‘小家伙’了。百丈？千丈？甚至……诞生出拥有灵智的夜叉王？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森林的阴影，仿佛看到了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灵魂。在这里，这数千头狰狞的夜叉，不久之前，也曾是数万个怀揣着贪婪或求生欲望踏入此地的人类。而现在，他们的血肉与灵魂早已被障气扭曲、同化，变成了眼前这些只知杀戮与吞噬的怪物，注定要永远与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同生共死。

“唉……”游衣又猛灌了一大口酒，辛辣感直冲脑门，仿佛要烧掉那一丝不该有的愧疚。“算我……对不起你们吧！”他低声自语，更像是对这片土地和那些逝去生命的告解。随即，他眼神一厉，那点微弱的情绪波动瞬间被冰冷取代。“不过也好，”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这样一来，倒是不用担心‘材料’不够用了！”话音未落，他右手闪电般抬起，指尖萦绕着一缕淡金色的龙气，迅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繁复玄奥的印记。屈指一弹，印记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没入旁边一个正盲目游荡的夜叉额头。

那怪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眼珠转向游衣的方向，流露出本能的恐惧与一丝被强行赋予的服从。它低低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然后僵硬地转过头，不再像之前那样漫无目的，而是开始有意识地、缓慢地扫视着周围的浓雾与密林，仿佛在搜寻着什么特定的目标。

“咳！你……你利用它们……到底想做什么？！”就在这时，影寒虚弱却带着强烈质问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恰好听到了游衣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语，急怒攻心之下，又咳出了一小口鲜血。身体的剧痛让她无法起身，只能勉强撑起上半身，死死盯着高处的游衣。

“哦？又醒了？”游衣低头俯视着下方那双燃烧着愤怒与困惑的眸子，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丝毫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不认为这算是个需要解释的问题。“感觉如何？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坏人。相反，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你的安全。”他的语气理所当然。

“你……你真的能控制这些怪物？”影寒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当确认这些恐怖的存在真的能被眼前这个男人如臂使指时，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她的脊背。“你说你是来保护我的？为什么？凭什么？还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急切地恳求道，“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我和我的同伴失散了！她们……她们是云姝和苏幼熙！你一定知道她们！求你帮我找到她们！”

面对影寒连珠炮似的发问和恳求，游衣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好笑：“问题这么多，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好呢？”他摩挲着酒壶光滑的表面，慢悠悠地说，“关于你的同伴，大可放心。以她们的实力，只要不主动招惹那些大家伙或者陷入夜叉群中，这些行动迟缓的怪物对她们构不成致命威胁。”他直接无视了影寒后面关于“为什么保护”的疑问，将话题重点放在了找人上，“至于帮你找人？抱歉，不方便。我接到的任务很明确：保护你，以及你身体里那个叫齐思瞒的存在。其他的人，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现在，我只会把你安全地带到这片森林的中心点，找到障气的核心‘法眼’，驱散这该死的雾气，然后送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才是最高效、最符合任务目标的方式。”

“那你们到底是谁？！”影寒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像滚雪球般膨胀。自从在志阳市觉醒异能以来，她的身边似乎总是围绕着各种“保护者”——神秘的齐思瞒、立场暧昧的魅姬……虽然也曾有过接触和了解，但眼前这两个自称非人的存在，游衣和惊鸿，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要保护她？“为什么要帮我？或者说……保护我？你们图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游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沉默地俯视着影寒，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她的皮囊，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保护你的，不是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是另外的人。我只是接了他委托的任务罢了。换句话说，有人花了难以想象的大价钱，买你的命……或者说，买你平安活下去的机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至于我和惊鸿的身份？告诉你也无妨。我，”他指了指自己，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本体是一只兔妖，机缘巧合下融合了一丝远古龙族的精血，算是……半妖半龙吧。而她，”他朝旁边睡得似乎很沉的惊鸿努努嘴，“本体是上古神禽‘鵕鸃’，属于凤凰血脉的一个分支。毫不夸张地说，她大概是这片大陆上硕果仅存的、拥有纯正凰族血脉的存在了。所以，我们……”游衣的笑容扩大，带着一丝睥睨和疏离，“都不是人。至少，不是你们凡人认知中的人。”

“龙？凤凰？什……什么？！”影寒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昏迷中做着荒诞的梦。这……这还是她认知中的那个地球吗？神话传说中的生物，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救了自己？保护自己？

“凡人，我很欣赏你这种……纯粹的震惊眼神。”游衣似乎很享受影寒这副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模样，他仰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浓雾和树冠，投向了浩瀚的苍穹。“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不妨再告诉你一些‘常识’。”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种悠远沧桑的意味：“你所生活的这颗星球，不过是‘复苏’了而已。在西方那些鸟人所谓的天使体系解体、能量散逸的刺激下……当然，在那之前，我已在沉眠中度过了数千年光阴。而在六千年前，当我还在世间行走游历时，你们凡人的典籍中，不也曾留下过关于‘龙’、关于‘妖’的记载吗？怎么？你没看过那些‘神话故事’？”他刻意加重了“神话故事”几个字，带着明显的嘲讽。

“我……我以为那只是……只是古人编撰的故事……”影寒喃喃道，声音干涩。事到如今，她二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正在寸寸崩塌，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她。

“呵……”游衣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仿佛在嘲笑凡人的无知与短视。“也难怪。你们人类，自从失去了完整的修炼传承，寿元不过区区百年。一代代生老病死，那些曾经‘亲眼所见’过我们存在的人早已化为尘土。靠着残缺不全的书籍和口耳相传的‘故事’，你们对真实的了解，不过是沧海一粟，管中窥豹罢了。”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影寒，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地球，要‘醒’了，影寒。你明白吗？这片大陆……不，应该说这片‘疆域’，在极其遥远的过去，远比现在辽阔无数倍！它曾被称为——东方仙界！‘地球’？不过是你们近百年这些科技时代的人类赋予它的一个冰冷代号。在我们眼中，这里是一片埋葬着无尽辉煌与陨落的宝藏之地！无数远古仙神在此大战、寂灭，他们的血肉、骸骨、法宝、传承……早已深埋在这看似不大的星球之下！所以，当西方神界那些天使解体的能量冲击波扫过，我们这些古老的‘残存者’，才会被再次‘唤醒’。”

游衣的声音忽然停顿，仿佛触及了什么不愿多言的禁忌。他沉默了片刻，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不甘，继续说道：“只是……我们现在还很虚弱。这个时代，天地灵气枯竭得近乎于无。我们恢复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只能靠着……靠着那些杂毛鸟解体后散逸在天地间的、驳杂不纯的能量，勉强维持着清醒，不至于再次陷入永恒的沉眠。”他语气中对天使能量充满了不屑，却又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依赖。

下一刻，绿影一闪。游衣毫无征兆地消失在怪物头顶，瞬间出现在影寒面前，近在咫尺！他俯视着躺在巨大掌心中、显得格外娇小脆弱的少女，眼神复杂难明。

“好好活下去吧，影寒。”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一丝恳求。“我在一些极其古老的预言残篇里，窥见过未来的一角碎片。那碎片里……有你。所以我希望你赢！只有你赢了，地球……这片曾经的仙界，才能迎来真正的灵气复苏。到那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我才能彻底复苏，恢复我全盛时期的力量，翱翔于九天之上，而非像现在这样……困在这方寸之地！”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

然而，说完这些，游衣看着影寒苍白、稚嫩、写满困惑与不安的脸庞，那深邃星眸的最深处，却难以抑制地翻涌起一丝……怜悯？甚至是一抹难以言喻的心疼？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却仿佛背负着连他都感到沉重的命运枷锁。保护她，直到最后……保护了所有人，最终却可能……要失去她自己的世界？这个念头让游衣这样见惯沧桑的存在，心头也掠过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