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透支（1/2）

“行了，我们快走吧，注意周围变化，记住，一旦没了异能及时吸收灵果！我们现在要万分小心。”齐思瞒的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直接在影寒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急迫，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影寒紧绷的神经上。灵果的微弱能量波动在异能空间里散发着诱惑的气息，那是他们此刻维系力量的救命稻草。

“嗯！”影寒咬牙应声，强忍着左臂被自己长枪洞穿后那火烧火燎的剧痛，还有失血带来的阵阵眩晕。她右手撑地，试图从冰冷湿滑的腐殖层上站起。手掌刚一用力，一股异乎寻常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触感瞬间包裹了她的手指——那不是泥土的湿润，也不是苔藓的滑溜，而是一种粘稠、厚重、带着温热余韵的……液体！

“怎么了？”齐思瞒立刻察觉到了影寒动作的停滞，那瞬间僵硬的身体反应传递着巨大的不安。

影寒没有回答，她像一尊被冻结的石像，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支撑身体的右手，凑到眼前。浓雾如同厚重的灰白幕布，但如此近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刺目的猩红！粘稠的血液如同活物般覆盖了他整个手掌，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身下的“地面”上砸开一朵朵更暗沉的小花。那不是她自己的血！她的伤口在左臂！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特有的、甜腻而腐败的腥臊气，如同无形的毒蛇，猛地钻进他的鼻腔，直冲脑髓！他猛地扭过头，看向自己刚才坐倒的地方——

哪里是什么腐殖层？！

她正坐在一片粘稠、暗红、不断微微荡漾的血泊之中！这片血沼的范围远超她之前的感知，足有数米见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浑浊的血水里，漂浮着、沉浮着、浸泡着各种难以名状的内脏碎片！一段扭曲发青的肠子缠在几块碎骨上；一颗被啃噬掉大半、眼球翻白的人头半浮半沉，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影寒；几片破碎的深色布料，依稀能辨认出如意堂的纹路一角，如同绝望的旗帜，在血污中招摇……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冲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影寒的胃部，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喉头滚动，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唰——！！！

“小心头顶！！”齐思瞒的厉吼如同惊雷般在影寒脑海中炸响！就在影寒被血沼骇得心神失守的瞬间，齐思瞒通过影寒身体感知到的微弱气流变化，已经捕捉到头顶上方那泰山压顶般的恐怖风压！

死亡的阴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轰然降临！

千钧一发！

影寒的战斗本能压倒了生理的极度不适。她甚至来不及完全站直身体，右手猛地向虚空一抓，冰冷沉重的长枪瞬间凝聚成形！她根本无暇瞄准，完全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将长枪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斜斜向上猛地一横！

铛——！！！！

金属与某种极其坚韧、粘腻的肉体猛烈撞击的爆鸣，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巨大的力量顺着枪身汹涌传来，震得影寒双臂瞬间麻痹，虎口崩裂！但这仓促而精准的格挡，为她争取到了零点几秒的生机！借着这股沛然巨力，她腰腹核心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被强力弹簧弹射出去一般，狼狈却迅疾地向侧后方翻滚！

轰隆——！！！！

就在她身体刚刚脱离原地的刹那，一只覆盖着暗褐色硬痂、指缝间还粘连着碎肉和布条的巨大手掌，裹挟着毁灭性的风压，狠狠拍落！血沼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粘稠的血浪和破碎的内脏残骸冲天而起，又如同血雨般哗啦啦落下，溅了刚刚翻滚出去的影寒满头满脸！她刚才所在的位置，被硬生生拍出一个深达半米的巨大掌印，边缘翻卷着泥泞的血肉混合物。

恐怖的拍击声浪在浓雾中激荡，余音久久不息。但随即，一种令人更加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浓雾似乎被这巨大的力量搅动得更加粘稠，翻滚着，无声地吞噬了所有回响。只有影寒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血滴从她头发、脸颊滑落砸在枯叶上的微弱滴答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可恶！”影寒低骂，口腔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刚才咬破嘴唇渗出的。她半跪在血污和腐叶混杂的地上，长枪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仅存的右眼（左眼被血糊住）死死盯着浓雾中那庞大黑影的方向。这怪物虽然失去了人性，沦为只知吞噬融合的扭曲存在，但那份源自无数被吞噬者残留意识的、狩猎本能的狡猾，却半分未减！

浓雾成了它最好的掩护。那巨大的黑影仿佛融入了灰白的背景，一动不动，如同蛰伏的山岩。影寒能感觉到齐思瞒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自己为圆心向四周扩散，竭力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流扰动。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影寒拥有某种“探测”手段，同样选择了静默潜伏，等待着下一次致命的扑击。

“呜……快……救救我……”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呻吟声，如同鬼魅的呓语，竟从那庞大黑影的方向幽幽传来！那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地狱的缝隙。

“那是？”影寒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同时，那巨大的黑影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躯干。浓雾被搅动，影寒模糊的视界中，那怪物庞大轮廓的“手臂”位置，似乎有一小块不自然的凸起在蠕动！借助着微型机器人拼死传回的、布满雪花噪点的最后影像，影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根本不是被抓在手里！

那是一个“长”在怪物粗壮手臂上的半截人身！腰部以下已经完全融入怪物的血肉之中，上半身却还保持着相对完整的人形，只是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了紫黑色的血管纹路。他的面孔扭曲得不成人形，嘴巴大张着，发出不成调的呻吟，仅存的一只眼睛里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痛苦和哀求。影寒认出了那张脸——拍卖行门前，那个曾倨傲地阻拦她进入的侍卫首领！

“没想到……连你也……”影寒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的寒意。这侍卫首领实力不弱，竟也沦落至此！

“快……逃啊……呃啊——！！”那半截人身的哀求声陡然拔高，变成了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他仅存的手臂绝望地向上伸出，似乎想抓住什么。

噗叽——！！！

一声令人牙酸、如同熟透番茄被捏爆的闷响！那怪物巨大的、另一只相对完好的手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随意和轻蔑，如同拍打一只烦人的苍蝇，猛地反手拍在了自己那长着半截人身的肩膀上！

血浆、碎骨、肉糜……瞬间呈放射状爆开！那半截人身连同他绝望的呼喊，被这一巴掌彻底拍成了粘在怪物皮肤上的一滩烂肉污迹！只剩下几缕破碎的衣角，在浓雾中无力地飘荡了一下，随即被粘稠的血污吞噬。

“混账——！！！”目睹这惨绝人寰一幕的影寒，一股狂暴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恐惧，如同岩浆般直冲头顶！她手中的长枪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嗡嗡的低鸣，枪尖直指浓雾中的怪物，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刺破浓雾！手臂的伤口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破碎的臂甲。

“影寒！静心！！它在激怒你！！”齐思瞒的厉喝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强行压制着影寒即将失控的杀意，“控制呼吸！感受铠甲的冰冷！记住血丝爬满眼睛的教训！！”

影寒猛地一个激灵，强行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和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丝。她大口喘息，努力将翻腾的杀意压回心底深处，如同在深渊边缘勒住缰绳。长枪的嗡鸣渐渐减弱，但枪身依旧冰冷而沉重，仿佛握着一条随时会噬主的毒蛇。

唰——！！！

不能再被动等待！影寒眼中厉色一闪，身体猛地向后倒射，足尖在身后一棵半枯巨树的虬结树干上重重一踏！借力反弹的同时，她肩甲处数个微型舱门无声滑开，数十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微型侦察机器人如同受惊的蜂群般嗡鸣着倾巢而出！

“在前方三十米！偏左十五度！”齐思瞒的精神指引精准而迅速，如同在影寒脑中点亮了一盏导航灯。微型机器人瞬间调整方向，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排成一条细密的直线，悍不畏死地扎进浓雾，朝着感知中那巨大威胁源疾飞而去！

嗤嗤嗤——！

一连串轻微的撞击声和能量过载的爆鸣声传来！排头的几个微型机器人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捏爆，化作几朵微小的火花湮灭。但后续的机器人没有丝毫停顿，前仆后继地撞上去、爆开！用自身的毁灭，为影寒勾勒出怪物那庞大轮廓的精确边界！当最后一只机器人撞在怪物粘腻的皮肤上并自毁时，一道清晰的轮廓线和精确的距离信息，瞬间反馈到影寒的视界辅助系统上！

就是现在！

影寒体内，银光暴闪！齐思瞒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再次显化！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影寒一眼，所有的意志和能量都凝聚于手中那柄古朴却散发着凛冽杀机的长剑之上！剑身亮起刺目的银白符文，撕裂浓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直刺那怪物庞大身躯的核心区域——心脏！

砰——！！！！

怪物显然察觉到了这记攻击的威胁！它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巨大的手臂猛地向旁边一扫！一根足有水桶粗细、之前被战斗波及拦腰折断的巨大树干，被它如同拎起一根稻草般轻易抓起，带着沉闷的呼啸，狠狠砸向齐思瞒化身的剑光！

嘭——！！！

木屑纷飞如雨！寻常的树木在灌注了齐思瞒本源异能和古剑锋芒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接触的瞬间，粗壮的树干便如同被投入粉碎机般寸寸爆裂！巨大的冲击力虽然让齐思瞒的剑势微微一滞，却未能阻挡分毫！

呜——！

怪物发出一声带着惊怒的咆哮，另一只巨大的手掌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箕张，覆盖着粘液和血痂的掌心如同天罗地网，朝着因破开树干而速度稍减的齐思瞒狠狠抓去！那巨大的手掌仿佛遮蔽了仅存的天光，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那粘腻巨掌即将合拢的千钧一发之际！

齐思瞒的身体表面，那银蓝色的源初铠甲骤然流动起来，仿佛覆盖了一层无形的、极度滑溜的力场！他的身体在空中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违背物理惯性的诡异扭动，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银鱼，险之又险地从怪物指缝间那不足半尺的狭窄缝隙中滑溜地钻了过去！滑过的瞬间，他手中的古剑借着这极限的闪避动作，顺势狠狠劈斩在怪物那如同覆盖着厚厚橡胶轮胎般的胸口皮肤上！

刺啦啦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切割老牛皮般的声音响起！剑刃与怪物坚韧得超乎想象的皮肤剧烈摩擦，爆发出刺眼的火花！齐思瞒倾尽全力的一剑，竟只在怪物青黑色的皮肤上压出一个巨大的、深陷的凹坑！那皮肤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反弹，巨大的韧性将古剑蕴含的恐怖力量层层消解！剑刃甚至没能真正切入分毫！仅仅在皮肤表面留下了一道迅速消失的白痕！

噗！！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手掌带着被戏耍的狂怒，以更快的速度反手拍回！劲风压得浓雾都为之凹陷！

齐思瞒腰甲两侧的微型矢量喷口瞬间爆发出幽蓝色的尾焰！强大的推力推动着他如同被弹射般向后急退！巨大的手掌带着腥风擦着他的铠甲边缘掠过，刮起的风压让他身形一阵不稳。

呜呜呜～～～！！！

怪物发出一种如同无数冤魂同时哭泣般的诡异呜咽声，震得周围的雾气都在颤抖。它那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齐思瞒退却的方向，影寒骇然看到，它那原本还算完整的人形嘴唇，如同融化的蜡油般，竟直接向下剥落、撕裂！露出了下面交错纵横、如同鲨鱼般密集排列的森白锯齿獠牙！那张开的巨口，如同通往深渊的血肉磨盘，狰狞到了极致！

“影寒！”齐思瞒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在影寒脑中响起，“机会！它注意力被我吸引！上！”

无需多言！影寒早已蓄势待发！第二批微型机器人再次如同敢死队般呼啸而出，沿着之前同伴用毁灭开辟的路径，悍不畏死地撞向怪物那张开的巨口和暴露出的胸腹要害，用自爆的闪光和冲击波为影寒指引最后的攻击路线！

影寒的身影动了！她没有直线冲锋，而是将源初铠甲的速度和灵巧催发到极致！她的身形在浓雾中拉出一道道飘忽不定的残影，如同鬼魅般忽左忽右，让那怪物挥出的巨掌因无法锁定而频频落空，只能徒劳地拍打着空气和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

砰——！！！

影寒终于逼近了怪物那张开的、流淌着腥臭涎液的巨口！浓烈的恶臭几乎让她窒息！她眼中只剩下那布满獠牙的口腔深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起，手中的长枪灌注了全身的力气和异能，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死亡寒芒，朝着那口腔深处最脆弱的咽喉部位，狠狠刺下！

叮——！！！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如同金铁交击的脆响！

枪尖传来的触感，根本不是预想中柔软的内腔血肉！而是坚逾精钢的硬物！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枪身传来，震得影寒双臂剧痛，虎口再次崩裂！长枪竟然被卡住了！枪尖精准地刺在怪物口腔上颚一块异常凸起的、如同巨兽獠牙根部般粗壮的骨头上，再也无法寸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