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洞中火种(1/2)

日头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出油来,刘双喜拖着灌了铅的腿,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左肋的伤口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更是干得冒火,像是有团枯草在里头烧。他晃了晃,身子一歪,竟顺着土坡滚了下去,重重撞在一丛酸枣刺上。

刺尖扎进皮肉的疼让他清醒了几分,抬眼才发现,自己竟滚到了个山洞口。洞口被半人高的野蒿挡着,若不是这一跤,根本瞧不见。里头飘出些微阴凉气,像只无形的手勾着他——他现在哪怕是见了阎王殿,也想进去歇口气。

他挣扎着爬进洞,刚要瘫倒,鼻尖先撞上一股混杂着汗臭与霉味的气息。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他猛地看见洞角蜷缩着个黑影,脖颈上赫然勒着根磨得发亮的麻绳,绳子另一头死死系在头顶的石笋上。

“妈呀!”刘双喜吓得差点喊出声,那黑影却突然动了,缓缓回过头来。

是个汉子,脸黄得像张旧草纸,眼窝陷得能塞下两颗石子,嘴唇干裂得全是血口子。他怀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见了刘双喜,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活气,随即又灭了,哑着嗓子说:“别管我……让我死得清净点。”

刘双喜这才看清,汉子脖颈上的麻绳已经勒出了红痕,显然是刚要动手。他喉头滚了滚,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钻崖缝的模样,颤声劝:“老哥,活着总比死了强……”

“活着?”汉子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像破风箱似的,“活着看马匪抢我的钱,拖走我的婆娘,用长矛挑死我三岁的娃?”他猛地解开怀里的蓝布包,露出个掉了漆的货郎鼓,鼓面上还沾着块暗红的血渍。

“我是个货郎,”汉子的声音抖得厉害,指节死死攥着货郎鼓,“走南闯北攒了三年,好不容易攒下二十块银圆,想带婆娘娃娃去固原寻个安稳日子。路过六盘山时,撞见了马匪……”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着,半天才能说出话:“他们把银圆全搜走了,那带头的疤脸笑着说,‘你婆娘模样周正,给弟兄们乐呵乐呵’……我扑上去想抢人,被他们用枪托砸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婆娘被拖进林子……”

货郎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垢往下淌,在颧骨处冲出两道白痕:“等我爬起来追过去,只看见路边……看见路边我娃被挑在长矛上,小身子还热乎着……”

刘双喜的脸“唰”地白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起拴柱抱着自己腿撒娇的模样,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钱没了,人没了,我这双腿被打瘸了,连货郎担都被劈了烧火……”汉子举起货郎鼓,狠狠往石头上砸,鼓面裂开道缝,“你说,我活着干啥?还不如死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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