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出息(1/2)

张衍志摇头:“文轩兄言重了。科举之事,谁敢说十拿九稳?尽心而已。”

“你就别谦虚了!”赵文轩给他斟满酒,“对了,有件事……李婉儿姑娘家,如今在镇上也风光得很。李老先生逢人就夸你这孙女婿,说你是‘乘龙快婿’。前几日我去送年礼,还碰见了婉儿姑娘,她正在誊抄你那篇《廪生之责》,字写得真秀气……”

张衍志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恩师身体可好?”

“好着呢!精神头比前两年还足!”

送走赵文轩,已是午后。

张衍志回到书房,铺开纸笔,想给李修远和顾守拙写回信。

笔尖悬在纸上,却一时不知从何写起。

恩师们的期许、府尹的关照、乡邻的恭维、同窗的奉承……所有这些,如同冬日里一层又一层的棉被,温暖,却也沉甸甸的。

他忽然想起那个月夜,白玉卿说的那句话:“站得越高,盯着你的人就越多。”

如今他不过是个新晋廪生,就已经如此。若真中了举人、进士,又当如何?

“衍志。”张铁柱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茶,“写累了吧?歇会儿。”

张衍志接过茶碗:“爹,您说……人为什么要读书科举?”

张铁柱愣了下,在儿子对面坐下,粗糙的大手搓了搓膝盖:“为啥?为了出息呗。像咱家,祖辈都是杀猪种地的,到了你这辈,能读书识字,还能当秀才公,这就是出息。”

“那出息之后呢?”

“出息之后……”张铁柱想了想,“就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让姐姐们有个依靠,将来娶妻生子,光宗耀祖。”他顿了顿,看着儿子,“爹知道你志向大,不像爹,只会想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但爹要跟你说,不管将来你当多大的官,走多远的路,都得记着——你是河西村老张家的儿子,是喝村东头那口井水长大的。”

张衍志捧着温热的茶碗,雾气氤氲了双眼:“儿子记着了。”

“记着就好。”

张铁柱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读书吧,爹不打扰你了。但别熬太晚,你娘惦记着呢。”

父亲走后,张衍志静坐良久。

他翻开顾守拙的手稿,又摊开李修远的《春秋》补注,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篇尚未完成的《漕运弊论》上。

知行合一。

知易行难。

知道要光宗耀祖容易,知道要匡扶天下也不难。

难的是,在这条路上,如何守住本心,如何平衡理想与现实,如何在赞誉与非议中,找到那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提起笔,在稿纸边写下几行小字:

“岁寒知松柏,道远识马力。

功名身外物,本心不可移。

但求俯仰间,无愧天与地。

他日若遂志,当泽被乡里。”

写罢,他吹干墨迹,将纸折好,收入怀中。

窗外,暮色渐沉,河西村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

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新的一年,真的要来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

张衍志陪着父母去镇上看了灯会。

李秀才家的私塾前也挂了几盏花灯,其中一盏走马灯上,绘着“鱼跃龙门”的图案,做工精巧,引来不少孩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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