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格物启蒙(1/2)
国子监的晨露带着草木清气,落在沈惊鸿的布袍上。
他站在“格物堂”的匾额下,仰头望着那三个苍劲的大字。这里是徐光启讲学的地方,也是大明朝少数能接触到西方学识的角落。昨日领了万历的旨意,今日一早,沈惟敬便亲自送他来拜师。
“进去吧,”沈惟敬整了整他的衣襟,“徐大人是当世大儒,不仅通经史,更懂西学,你要用心学。”
沈惊鸿点头,正欲推门,却见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老者已立在堂内。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如秋水般清亮,手里捧着一卷书,正是徐光启。
“学生沈惊鸿,拜见徐先生。”他连忙行礼,动作标准得不像个八岁孩童。
徐光启抚着胡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陛下昨日已对老夫言及你的事。那‘准星’之法,确有巧思,只是你可知,其理源于何处?”
沈惊鸿心中一动,知道这是考较。他略一思索,答道:“学生以为,源于‘线直’之理。凡物投射光影,皆沿直线,故以竹片刻度定方位,可使箭矢沿直线命中靶心。”
“说得好。”徐光启眼中闪过赞许,“格物之学,究其根本,便是穷究万物之理。你能从射箭中悟出线直之理,可见有格物之资。”
他转身取来一本羊皮封面的书,递到沈惊鸿面前:“这是利玛窦先生带来的《几何原本》,虽只译了前六卷,却藏着万物度量的根本。你且先看,有不解之处,随时来问。”
沈惊鸿接过书,指尖触到粗糙的羊皮,心中泛起波澜。前世他只在史料中见过这部书的影响,今日竟能亲手翻阅原版译稿。他翻开第一页,“点、线、面”的概念跃然纸上,与现代几何知识如出一辙。
“先生,”他指着书中的“直角三角形”图说,“若以勾三股四弦五为法,可否算出长城垛口的高度?”
徐光启一愣,随即抚掌笑道:“善!你竟能举一反三。长城垛口高约一丈,若在三丈外立标杆,确可用此法量出精确尺寸。明日老夫便带你去城墙边一试。”
这一日的讲学,沈惊鸿如海绵吸水般汲取知识。徐光启讲的“地心说”虽与后世认知相悖,却已是当时最先进的宇宙观;他演示的“杠杆提重”,恰与沈惊鸿曾设计的投石机配重原理相合。更让沈惊鸿惊喜的是,徐光启对“实用之学”的重视——他不仅讲经义,更亲自带着学生丈量土地、计算水利。
“格物不是空谈,”徐光启在课上强调,“若算不清河渠坡度,如何引水灌田?若测不准火炮射程,如何御敌于外?”
这话正合沈惊鸿心意。他趁机提出改良军屯农具的想法:“学生见蓟镇军屯用的犁铧笨重,若改成曲辕,再在犁底加铁轮,或可省力三成。”
徐光启立刻来了兴致,取过纸笔:“你且画来看看。”
沈惊鸿接过狼毫,凭着记忆画出曲辕犁的草图。他特意将关键部位的尺寸标清,又注明“铁轮需用生铁铸造,厚三分,直径一尺二”。徐光启越看越点头,最后竟直接起身:“走,去工部的铁工坊,让匠人按图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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