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本意不坏(1/2)

新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风雪中,如同被白色巨兽吞噬,只留下一串蜿蜒迤逦、很快便被新雪覆盖的脚印,和一片死寂的木屋。寒风从敞开的门洞灌入,卷走屋内最后一丝暖意,也吹散了方才激烈对峙留下的硝烟味。

梓琪依旧僵立在门口,目光空洞地望着新月离去的方向,仿佛要将那片风雪看穿。左臂上匕首划伤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鲜血浸透了绷带,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木地板上,绽开小小的、暗红色的花。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外壳。

“梓琪!你的伤!” 陈珊第一个冲上前,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查看梓琪的伤口,却被梓琪轻轻推开。

“我没事。”梓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一屋子神情各异、但都写满了担忧与愤慨的朋友们。

刘杰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猛地一脚踢翻了旁边一个空置的木凳,发出巨大的声响:“混账东西!喻新月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梓琪你为了她九死一生,她竟然……竟然对你动刀?!她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肖静也气得浑身发抖,一边赶紧找出干净的绷带和药粉替梓琪重新包扎,一边咬牙切齿地附和:“就是!我们当初就不该同意让她跟着!早就看出她心里只有她那个‘父亲’,根本就没把我们当自己人!现在好了,伤好了,翅膀硬了,转头就咬救命恩人一口!真是……真是令人心寒!”

苁蓉相对冷静一些,但眉头也紧紧锁着,她仔细检查了梓琪臂上的伤口,沉声道:“伤口很深,差点伤到筋脉。新月她……下手太狠了。梓琪,你不能再对她抱有幻想了。她刚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那眼神……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木屋里充斥着朋友们愤怒的声讨和对新月行为的谴责。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梓琪心上,让她本就冰冷的身躯更加僵硬。她默默地任由肖静和苁蓉为她处理伤口,消毒药水刺激伤口的疼痛让她微微蹙眉,但比起心口的钝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不,”就在众人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梓琪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像投入沸水中的冰块,瞬间让嘈杂的议论声低了下去。“不是她的本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她。

“梓琪,你到现在还替她说话?”刘杰又急又气,“她都拿刀捅你了!还有什么本意不本意?她就是被喻伟民洗了脑,心里根本没有你!”

“是啊,梓琪姐,”肖静也急道,“你醒醒吧!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哪有半分旧情?全是怨恨和冷漠!”

梓琪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朋友的脸,他们的关心和愤怒都是真实的,正因为真实,才更让她感到一种孤立无援的悲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新月。”她开始叙述,眼神飘向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雪,仿佛能透过风雪看到那个决绝离去的身影,“她从小被喻先生收养,视他如亲生父亲,这份依赖和敬畏几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害怕让他失望……这种执念,有时候会让她迷失。”

她顿了顿,回忆起新月服药前那双虽然带着骄纵但依旧清澈的眼睛,和服药后逐渐变得偏执、易怒、多疑的神态对比。“那株雪莲……药性极其霸道。古籍上记载,它虽能活死人肉白骨,但亦有惑乱心智之险。尤其……尤其是对心思本就执着、有执念的人,药效会更猛烈,会放大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偏执。”

“所以你就认为她是被药物控制了?”刘杰语气依然带着质疑,但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可是梓琪,药物或许会影响情绪,但一个人的本质……”

“她的本质不坏!”梓琪猛地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维护,“你们没有见过她以前的样子!她会因为一只受伤的小鸟哭鼻子,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糖偷偷塞给我,会在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我前面!只是……只是喻先生的存在,和对‘父亲’认可的极度渴望,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把她真正的自我束缚住了。而雪莲的药力……恰好猛烈地冲击了这道枷锁,但方向……错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痛惜:“她现在所有的攻击性,所有的怨恨,与其说是针对我,不如说是她内心巨大恐惧和挣扎的外化。她害怕失去喻先生的信任,害怕自己变得‘没用’,这种恐惧被药效放大到了极致。她攻击我,或许……或许是因为在她混乱的认知里,我是那个可能威胁到她与‘父亲’关系的人,是她内心冲突的投射点。”

梓琪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新月最后推她那一把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痛苦。“她推我下悬崖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眼里不全是狠绝,还有……害怕。她刺伤我时,手在抖。那不是新月……那是一个被药物和执念折磨得快要崩溃的灵魂。”

木屋里一片寂静,只有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风啸。朋友们看着梓琪苍白而坚定的侧脸,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信任和深藏的痛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愤怒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沉重。

陈珊轻轻握住梓琪没有受伤的右手,低声道:“可是……就算如你所说,是她无法控制药效。但她现在已经走了,回到了喻伟民身边。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她会帮着喻伟民来对付我们吗?如果……如果下次见面,她真的听从喻伟民的命令,对我们刀剑相向呢?你……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坚信她的‘本意’吗?”

这是一个尖锐而现实的问题,直指未来可能发生的最残酷的局面。

梓琪沉默了许久,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波澜。她轻轻反握住陈珊的手,指尖冰凉。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该怎么办。但是,”她再次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至少现在,在我心里,新月不是敌人。她是病人,是……是我那个迷失了方向的妹妹。我不能因为她在失控状态下造成的伤害,就全盘否定我们之间的一切,否定她这个人。”

“我相信,”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那个我认识的新月,那个善良、重情义的新月,一定还在她身体的某个角落,只是暂时被药物和执念蒙蔽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还能找到化解雪莲副作用的方法……我就不会放弃她。”

说完这些,梓琪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她疲惫地靠向身后的墙壁,缓缓闭上眼。朋友们面面相觑,最终都化为无声的叹息。他们明白,梓琪的这份坚持,或许源于固执,或许源于过度善良,但更深的,是那份刻骨铭心、无法轻易割舍的姐妹情谊。

风雪依旧,前路未卜。但在这一刻,在这间冰冷的木屋里,梓琪用她近乎固执的信任,为那个已然决裂的姐妹,保留了一盏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灯。这盏灯,或许照亮不了眼前的黑暗,却昭示着人性中最为复杂也最为珍贵的那一点——即使被伤害,依然选择理解和相信。

好的,我们来将第二十三章大幅扩写至一万字,深入刻画每一个细节,强化悬疑氛围和人物内心的波澜。

新月离去后,木屋内陷入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只有炉火中木柴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窗外永无止息的风雪呼啸,交织成一段令人心绪不宁的背景音。梓琪倚靠在冰冷的原木墙壁上,臂上伤口传来的阵阵钝痛,远不及新月离去前那淬毒般的眼神和指控在她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你早就和顾明远勾结在一起,怀疑父亲!”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凿子,反复敲击着她记忆的壁垒。真的只是雪莲的副作用,将新月变得如此偏执和充满敌意吗?梓琪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梳理乱麻一样,回溯从现代返回后的一系列事件。一定有更早的、被忽略的裂痕,在新月的心底悄然滋生,而雪莲的烈性,不过是点燃了早已堆积的干柴。

就在她思绪纷乱如麻之际,刘杰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他拿着手机,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紧锁的眉宇间。

“梓琪,”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这个……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得多。”

梓琪睁开眼,接过那部尚存余温的手机。屏幕上,是时下最流行的短视频应用界面,但推送的内容,却让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第一条视频,标题用鲜红的大字写着:“黄梅五祖寺惊现百年悬案!祖师殿邋遢神僧与随身小沙弥离奇失踪!” 拍摄者的镜头晃动得厉害,显然是香客偷偷录制。画面扫过庄严肃穆、香火缭绕的祖师殿内部,最终定格在后院那棵传说中六祖惠能栽种、被视为镇寺之宝的“真身柏”下。解说员的声音带着刻意渲染的惊恐:“……就在三天前,寺内那位行为看似疯癫、不修边幅,实则备受尊敬、被认为内藏智慧的邋遢师父,以及他身边那个机灵乖巧的小沙弥,如同人间蒸发!寺内僧众对此三缄其口,警方介入调查却至今毫无线索!更诡异的是,现场并非毫无痕迹……”

画面切换到一个特写,聚焦在“真身柏”根部一块看似寻常的泥土上。仔细看,能发现泥土有细微的、不自然的翻动痕迹,旁边似乎还散落着几片被踩碎的、颜色暗沉的叶子,不像是寺中常见的植物。视频没有明确说明留下了什么,但这种欲言又止的处理方式,更添了几分阴森诡谲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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