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顾明远的身世(2/2)

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顾明远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在往上爬,想摆脱童年的阴影,想抓住失去的温暖,可爬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什么都没抓住,反而把身边所有的光,都给亲手掐灭了。

顾明远还陷在自我厌弃的泥沼里,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刺破空气,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扎进他混沌的意识:“顾明远,刘权害得你一无所有——而这次来孙家老宅,你以为是帮梓琪、新月固魂,帮孙家解除春滋泉的诅咒?”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残忍的嘲弄,将更深的阴谋摊在他面前:“别傻了。最重要的,是刘权的人——林悦和阿凤,她们真正的目标,是夺走泉眼之心。”

“泉眼之心?”顾明远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他想起刚进老宅时,孙家人提起春滋泉时的郑重,说那是孙家的根基,泉眼之心更是能镇住诅咒的核心。他一直以为,刘权这次让他来孙家,是想借“解除诅咒”的由头,进一步掌控孙家的残余势力,可他没想到,对方的胃口竟这么大——不仅要他的权、他的势,还要毁掉孙家最后的根基。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刘权的嘴脸在脑海里清晰浮现:当初联手搞垮赵家时,刘权说“兄弟同心”;他帮刘权稳固地位时,刘权说“不会亏待你”;可到最后,刘权不仅利用他搞垮孙家,夺走他的功劳,还让他亲手伤害了自己的骨肉。现在,刘权又派林悦和阿凤来偷泉眼之心,怕是连他这个“弃子”,也早被列入了清除名单。

“一无所有……”顾明远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以为自己是来赎罪、来弥补的,却没想到,从踏入孙家老宅的那一刻起,他就又一次走进了刘权布下的陷阱。梓琪和新月的魂魄、孙家的诅咒,不过是刘权用来掩盖真实目的的幌子,而他,差点又成了帮凶。

老宅的风突然变得阴冷,仿佛藏着林悦和阿凤的窥探目光。顾明远深吸一口气,眼里的绝望渐渐被怒火取代——他不能再让刘权得逞,不能再让更多人被牵连,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活在刘权的阴影之下。这一次,他要亲手撕碎这张阴谋网,哪怕拼尽所有,也要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顾明远猛地站直身体,胸口的闷痛被一股决绝压了下去。他转身看向不远处闻声而来的孙启正,眼眶泛红却眼神灼灼,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青石板上,掷地有声:“启正兄,我顾明远这辈子浑浑噩噩,欠你的、欠孙家的,太多了——今天起,我这条命,就用来帮你扛!”

顾明远语气愈发坚定:“梓琪和新月的魂,我会想办法帮她们固住,绝不会让她们再受颠沛之苦;孙家世代受春滋泉的诅咒,我也会查到底,就算豁出这身本事,也要把诅咒彻底解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庭院深处那口藏着春滋泉的古井,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但有一样,谁都别想碰——泉眼之心是孙家的根基,是涵曦和孩子们能安稳活下去的保障,刘权想抢,林悦和阿凤想偷,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顾明远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多年的枷锁,又像是扛起了更重的责任:“以前我被猪油蒙了心,被权力和恨意迷了眼,让你、让涵曦、让孩子们都受了苦。现在我看清了所有阴谋,也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三峡集团的顾明远,只是个想赎罪的人。”

庭院里的风似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轻轻落在两人身上。顾明远的身影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挺拔,仿佛过去那些扭曲与荒唐,都在这一刻被斩断,只剩下一颗想要弥补过错的、滚烫的心。

密道里的湿冷空气裹着土腥味,顾明远刚说完以命赎罪的誓言,周身缠绕的迷雾就像被扯断的丝线,瞬间消散无踪。他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才发现自己仍站在孙家老宅密道的青石板上,墙壁上的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老顾!你刚才怎么了?一下就消失了!”孙启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顾明远回头,就见孙启正、刘远山和周野快步赶了上来,三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刚才顾明远突然被迷雾裹住,身影瞬间模糊,任他们怎么呼喊都没回应,只能沿着密道一路追来。

周野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顾明远苍白的脸色和攥得发白的手指:“你刚才在雾里,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他话里带着试探,毕竟这密道连通着春滋泉,常年萦绕着诡异的气息,谁也说不清会遭遇什么。

顾明远张了张嘴,喉咙里还残留着刚才嘶吼的干涩。他看着孙启正关切的眼神,想起自己刚在迷雾里立下的誓言,又想起泉眼之心的危机和刘权的阴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他该怎么说?说自己刚得知小满和晴空是亲生儿女?说自己亲手伤害了女儿?还是说刘权派了人来偷泉眼之心,而他们现在都身处险境?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扶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直身体,眼神里的浑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刚才雾里……我想通了很多事。”他看向孙启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启正兄,之前是我糊涂,往后,孙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尤其是春滋泉,绝不能让人动。”

刘远山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泉眼的事?”

顾明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步走向密道深处,那里隐约能听到春滋泉的流水声。“边走边说吧,”他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有些事,是时候该让你们知道了。”

顾明远脚步沉稳地走在密道前方,烛火映着他紧绷的侧脸,将过往的犹豫与混沌彻底烧尽。孙启正、刘远山和周野紧随其后,听着他开口,声音在潮湿的通道里带着异样的沉重:“刘权让我们来孙家,根本不是为了帮梓琪、新月固魂,也不是为了解除春滋泉的诅咒。”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孙启正猛地停下脚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权他……”

“他要的是泉眼之心。”顾明远回头,目光扫过三人,“他派了林悦和阿凤混进来,表面上是协助我们,实际上是盯着泉眼,等机会下手。”

周野的眉头瞬间拧紧,他想起之前林悦总以“勘察环境”为由,频繁靠近春滋泉所在的后院,当时只当是例行公事,现在想来全是破绽。刘远山则沉声道:“泉眼之心是孙家的根基,没了它,春滋泉的诅咒不仅解不了,孙家的气运都会受损——刘权这是想彻底毁掉孙家!”

孙启正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对孙家赶尽杀绝?”

顾明远的喉咙动了动,想起自己曾是刘权的“帮凶”,眼底掠过一丝愧疚:“他要的不只是孙家,还有我手里的权力,还有三峡集团里那些他没掌控的资源。之前搞垮赵家,我帮了他不少忙,现在他翅膀硬了,自然要把我这个‘知情人’和孙家一起除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他知道我和涵曦的事,知道小满的身世,他一直把这些当筹码,等着随时拿捏我。”

这话让密道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孙启正看着顾明远,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对眼前局势的清醒认知。周野率先打破沉默:“现在不是纠结过去的时候,林悦和阿凤说不定已经在找泉眼的入口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守住泉眼之心。”

顾明远点头,目光变得锐利:“春滋泉的入口在老宅的祠堂后面,有孙家的族纹锁着,只有孙家血脉能打开。启正兄,你得立刻回去守住祠堂,绝不能让她们靠近。”他转向刘远山,“刘兄,你人脉广,麻烦你去查林悦和阿凤的落脚点,看看她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最后看向周野,“周野,你身手好,跟我一起在密道附近巡逻,这密道连通着泉眼,说不定有其他入口被她们发现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决心。孙启正拍了拍顾明远的肩膀,语气里没了过往的隔阂,只剩并肩作战的信任:“老顾,以前的事暂且不论,这次守住孙家,守住泉眼,我们一起扛。”

顾明远看着他,眼眶微热,重重点头。烛火在前方跳动,四人的身影沿着密道向前走去,脚步坚定,将过往的恩怨暂且放下,只为共同对抗藏在暗处的阴谋——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刘权得逞,更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

顾明远刚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惊雷劈中般僵在原地。他猛地回头看向孙启正,瞳孔因急切而放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启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孙婷婷是不是也跟着下来了?”

孙启正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脸色骤变。他这才想起,刚才出发前,女儿孙婷婷吵着要跟来“帮忙”,他当时心思全在春滋泉的诅咒上,没多阻拦,只让管家跟着照看,可现在管家还没赶上来,婷婷的身影更是没在密道里出现过。

“糟了!我把婷婷忘了,他应该是去了第三散门,那边只有王艳和孙素两个女辈,我很担心她们照顾不了婷婷,而且林悦和阿凤也在那边。”孙启正的声音瞬间慌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回走,“她一个小姑娘,在这复杂的密道里要是遇到危险……”

顾明远一把拉住他,眼神凝重却异常坚定:“你别急!现在回去找太耽误时间,泉眼那边更需要你守着——婷婷我去帮你找!”他看向周野,语速极快,“周野,你先跟启正兄去祠堂,务必看好族纹锁,我找到婷婷就立刻赶过去。”

周野点头应下,孙启正却仍有些不安。顾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启正兄,你放心,婷婷是你唯一的女儿,也是孙家现在最该护着的人,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她平安带回来。”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孙启正稍稍稳住心神。他知道顾明远此刻的决心,也明白眼下守住泉眼才是关键,只能攥紧拳头,对顾明远说:“老顾,婷婷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明远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密道岔路跑去。烛火的光在他身后渐渐变小,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密道的阴影里——他不敢想婷婷要是遇到林悦或阿凤会怎样,更不敢让孙启正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这一次,他不仅要赎罪,更要守住这份迟来的责任,护住孙家这最后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