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玉佩异动(2/2)
“这位便是梓琪姑娘?”朱棣开口时,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和,“常听刘杰说,你胸中藏着万里江山,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梓琪屈膝行礼,声音平稳:“草民梓琪,参见陛下。能为大明效力,是草民之幸。”她目光不卑不亢,既无初见帝王的惶恐,也无恃功而傲的轻慢。
朱棣哈哈大笑,指着船上被水手们陆续搬下的银箱:“刘杰说你带回来的‘宝贝’能解朕燃眉之急,看来果然不假。”他转头对身后的户部尚书道,“这些银子,先拨三成去北疆,给边军换冬衣!”
“陛下圣明!”百官齐声应和。
刘杰站在群臣中,望着跳板上的梓琪,眼底的焦灼瞬间化了。他往前两步,想上前却又碍于礼节,只能遥遥望着。梓琪似有感应,抬眼朝他望去,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嘴角弯起个浅淡的笑,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
朱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拍了拍刘杰的肩膀:“你媳妇比你说的还能耐。回头朕赏你们一对和田玉璧,也算贺你们夫妻团聚。”
刘杰躬身谢恩,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梓琪。他袖中的手悄悄攥紧,那几块山河社稷图残片似乎又在发烫,可此刻看着她真切的身影,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竟奇异地平息了几分。
码头的喧嚣里,阳光正好,海风温柔,仿佛连历史的齿轮,都在此刻放缓了转动,留出片刻空隙,给这对跨越时空的夫妻,一个安稳的拥抱。
庆功宴设在奉天殿偏厅,烛火映着满桌佳肴,却压不住银锭入库的消息带来的热乎气。朱棣执杯向梓琪示意,笑着问道:“姑娘这次带回的,除了银子便是矿石、种子,倒少见从前那些狮子、宝石。莫非是觉得,朕这宫里盛不下那些奇珍了?”
梓琪起身回敬,声音清亮:“陛下说笑了。只是草民在海上这些日子渐渐明白,万国来朝的体面,终究要靠实打实的底气撑着。”她指尖轻点桌面,“那些狮子大象,养着费银钱;玛瑙宝石,好看却填不饱粮仓。可这银子不一样——能给北疆将士添甲胄,能让江南织户买桑苗,能请欧罗巴的工匠来教咱们造火器。”
她抬眼看向朱棣,目光诚恳:“陛下您看,上次带回的孔雀开屏再好看,也挡不住山东的旱灾;可这次的银子,能立刻调去买粮赈灾。草民想着,与其让诸国觉得我大明只懂‘赏赐’,不如让他们看见,咱们既能用丝绸换他们的珍奇,更能用贸易让自家百姓过好日子。日子过好了,国力强了,不用咱们说,天下人自然敬重大明。”
郑和在旁抚掌笑道:“姑娘这话说到老奴心坎里了!前几日在古里,那国王见咱们只收银子,起初还不乐意,说‘大明难道缺这点钱’?老奴便按姑娘教的话说‘我大明不缺银子,缺的是让百姓安稳过日子的底气’,他当即就改了口。”
朱棣听得连连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一个‘安稳过日子的底气’!刘杰常说你是‘知世务的文科生’,今日一听,果然比那些只会念‘诗云子曰’的酸儒明白多了。”他转头对群臣道,“都听见了?往后再提‘下西洋’,别总想着带回多少奇珍异宝,要学梓琪这般,眼里得装着百姓的粮仓、边关的甲胄!”
席间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刘杰望着梓琪从容应对的模样,心头那点因残片而起的燥热彻底散去——她带回的哪里只是银子,分明是给这越发激进的时局,泼了一瓢清醒的凉水。
烛火摇曳中,梓琪端起酒杯,对着刘杰遥遥一敬,眼底的笑意藏着话:你看,咱们要的安稳,从来都在这些实在的烟火气里。
“梓琪,听刘杰说你历史讲的好,观古今可以让脚下的路走的更远,今日有雅兴,你给文武大臣讲讲后世屈辱的100年的历史,特别是刘杰提到的俄罗斯和日本,为何屈辱?朱棣看着梓琪说。
梓琪话音刚落,殿内的烛火仿佛都黯淡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沉重:“陛下,诸位大人,那百年屈辱,不是史书上冰冷的字,是活生生的血与泪啊。”
“先说甲午那年,”她目光扫过群臣,落在几位武将身上,“日本舰队突袭我北洋水师,大东沟里,咱们的铁甲舰被打得穿膛破洞,邓世昌大人抱着爱犬沉入海底时,喊的是‘撞沉吉野’!可炮弹打不响,船速追不上,眼睁睁看着倭寇的旗插在咱们的炮台上。消息传回京城,那位老佛爷还在挪用海军军费修园子,街头百姓哭着砸了自家的日本货,却连一把像样的枪都凑不齐——这不是败在战力,是败在自欺欺人!”
站在前列的英国公张辅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他身经百战,此刻却红了眼眶:“岂有此理!我大明水师纵横四海,竟有后世子孙被小小倭寇欺辱至此?!”
梓琪转向北方,声音更低了:“再说说俄罗斯。庚子年冬,他们的哥萨克骑兵踏破瑷珲城,把百姓赶到黑龙江边,男人杀尽,女人投江,江水都染成了红的!他们拿着一纸条约,就划走了外兴安岭以南百万里土地,那里的参场、金矿、林海,全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咱们的官员去谈判,被俄国人堵在门外冻了三个时辰,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这不是弱在国力,是弱在无骨!”
户部尚书夏原吉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他颤声道:“百万里土地……我大明每年丈量土地,寸土必争,后世竟……竟如此轻易割让?!”旁边的几位文官红着眼眶,有的悄悄抹泪,有的捶着案几,骂声虽低,却字字泣血。
“还有更痛的,”梓琪的声音带着哽咽,“八国联军打进京城时,日本兵抢走了国子监的藏书,俄罗斯兵搬空了户部的银库,他们在太和殿前赛马,在午门楼上饮酒,把咱们的龙椅当垫脚凳!而咱们的百姓,有的麻木地看着,有的还帮着洋人搬东西——不是百姓无心,是那时的朝廷,早已让他们寒了心!”
“够了!”朱棣猛地一拍龙案,金盏落地摔得粉碎,“朕坐拥天下,治下四夷臣服,竟有后世子孙让外夷如此欺辱?!”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殿外,“传朕旨意,即日起,工部加紧研制火炮,兵部扩编水师,刘杰!梓琪!你们夫妻二人,务必把那黑油炼法、西洋技艺吃透,朕要让这大明的铁舰,比倭寇的船硬十倍;朕要让这大明的疆域,寸土不让,代代相传!”
武将们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声震屋瓦,不少人按着腰间佩剑,恨不能立刻提兵出征。文臣们也红着眼眶,纷纷请缨,要整顿吏治、充盈国库。张辅更是大步出列:“陛下,臣愿领兵东征,荡平日本列岛,绝后世隐患!”
梓琪望着群情激愤的百官,又看向脸色铁青的朱棣,悄悄攥紧了袖中的玉佩——她要的不是仇恨,是警醒。此刻见这股悲愤化作了厉兵秣马的锐气,眼眶忽然一热:“陛下,诸位大人,知耻而后勇。只要咱们这代人咬紧牙关,后世子孙,便再不用受这锥心之痛。”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像是在为那些未曾谋面的冤魂呜咽,更像是在为一个即将被改写的未来,发出沉重的誓言。
朱棣望着阶下群情激昂的百官,又看向身侧神色沉静的梓琪与眼中燃着火焰的刘杰,忽然缓缓站起身。龙袍在烛火下泛着沉稳的光泽,他抬手按在案上那张新绘的世界全图上,指腹摩挲着“大明”二字的金边,许久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厚重:
“朕从前总以为,你们夫妻二人献图、寻矿、通贸易,是为了让大明的威名远播。今日听了梓琪的话,才明白——你们要的不是‘威名’,是‘安稳’。”
他转头看向刘杰,目光里没了往日的审视,多了几分了然与郑重:“你那般仇视日俄,不是记恨小国,是怕后世子孙再尝那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你急着富国强兵,不是贪慕权势,是想给这片土地筑一道最结实的墙。”
又看向梓琪,语气温和了些:“你带回来的不只是银子,是让这墙能砌得更高的砖;你讲的那些屈辱,不是要揭伤疤,是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这墙,一日也不能松。”
朱棣拿起案上的朱笔,在地图上“日本”“俄罗斯”的位置重重圈了两个红圈,笔尖刺破了纸页:“朕懂了。你们来这大明,不是要改朝换代,是要给这天下,换一副能扛住风雨的筋骨。”
他将笔一搁,环视百官:“从今日起,刘杰掌工部与军械监,凡西洋技艺、黑油炼法,朕给你最大的权,最足的银;梓琪随郑和提督海事,贸易、领馆、新军操练,你说的算。”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那对夫妻身上,带着帝王少有的恳切:“朕不管你们从何而来,只知你们的心,与朕、与这大明百姓,是一处的。这天下,朕与你们一起守。”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刘杰与梓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刘杰袖中的残片似乎不再发烫,梓琪怀中的玉佩也透着温润的凉意——原来他们跨越时空而来,所求的从不是改变历史,而是让这历史,能少些血泪,多些坦途。
朱棣重新落座时,端起酒杯,对着二人遥遥一敬:“干了这杯,往后的路,咱们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
酒液入喉,带着辛辣的暖意,仿佛有股力量,从龙椅蔓延到阶下,将帝王的决心、百官的热血,与这对夫妻的执念,紧紧拧成了一股绳,朝着那片更辽阔也更安稳的未来,稳稳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