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梓琪和刘杰的内外并举(2/2)
他抬眼看向朱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陛下试想,若将日本化为属地,设藩置县,迁我大明百姓前去开垦,倭寇之患自解;若将北疆纳入版图,筑城屯田,既可得无尽矿藏,又能为中原挡去朔风,这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朱棣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海岸线划过,从日本列岛到西伯利亚的冻土,忽然冷笑一声:“你倒比朕还心急。只是这开疆拓土,需得有足够的刀枪粮草支撑。你既说能富国强兵,便先把那黑油炼出可用之法,把欧罗巴的火器技艺学来。待朕的水师能纵横四海,铁骑能踏遍雪原,再谈纳入版图不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杰:“但你说的这两国,朕记下了。若真如你所言,会成后世大患,朕便是拼着再多耗些国力,也要为子孙后代除此隐患。只是眼下,还得一步一步来——先让郑和把那些‘燃料’‘矿藏’的底细摸清楚,你在京里把工坊立起来,朕要看看,你这‘富国强兵’之术,到底有几分斤两。”
刘杰躬身应是,心里却清楚,这番话已在这位雄主心里埋下了种子。他望着案上的地图,仿佛已看见百年之后,大明的旗帜插遍东西南北,再无后世那些屈辱的隐患。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像是在为这未可知的未来,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刘杰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北疆矿藏”的标注时,指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感。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却没留意袖口内侧那半露的锦缎残片——那是他前几日整理梓琪留下的行囊时,从夹层里摸出的东西,四块山河社稷图拼在一起,隐约能看出是幅山河图的边角,他随手塞在了袖中。
可自那时起,有些东西便悄悄变了。
起初只是夜里多梦,梦见千军万马踏过雪原,铁甲上印着“大明”二字;后来是看奏章时,目光总不由自主落在“国库亏空”的字句上,心里头像有个声音在催:“要铁矿,要黑油,要把那些能让国库充盈的东西,都攥在手里。”
方才对朱棣说“纳入版图”时,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急切。直到此刻朱棣转身去看海塘图纸,他望着案上那幅被朱笔圈点的世界地图,忽然惊觉——明明月初还在劝梓琪“莫要改得太急”,怎么才过几日,自己倒成了最想推着时代往前跑的人?
袖口的灼痛感又涌上来,这次带着些微的麻痒。刘杰悄悄抬手按了按,那锦缎残片像是生了根,贴着皮肉发烫。
“刘杰?”朱棣回头见他走神,眉峰微挑,“在想什么?”
“啊……臣在想,”刘杰定了定神,压下心头莫名的躁动,“该如何尽快将那黑油炼制成可用之物,先让京郊的工坊用起来。”
话出口时,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方才脑子里闪过的,明明是如何说服朱棣增派船队,去抢占那地图上标注的“金矿之地”。
窗外的日头渐渐偏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那幅摊开的世界地图上。袖口的锦缎残片仍在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上爬,钻进心窍里,把那些原本属于“谨慎”的念头,一点点挤得没了踪影。
他还不知道,这四块残片它,们藏着千百年的帝王心术,裹着无数王朝兴替的野望,正借着他对“富强”的执念,悄悄唤醒他骨子里从未有过的野心。而这份野心,终将把他和梓琪,连同这个本已偏离轨道的时代,拖向更不可测的远方。
杰儿,看你气色差,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再讨论。朱棣关切的对刘杰说。告别朱棣,刘杰回到房间,从袖口取出梓琪穿越三年前交给他的四块山河社稷图残片,此刻残片上晶莹剔透的洁白,边角却慢慢吊坠着一阵阵红色。
刘杰反手掩上门,殿外的宫灯余光被挡在门外,屋内只剩案上一盏孤灯摇曳。他将那四块锦缎残片摊在掌心,指尖的颤抖让残片轻轻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白日里还泛着莹白光泽的残片,此刻竟像浸了血的玉,原本通透的洁白里,丝丝缕缕的红正从边角往中间渗。那红色不似胭脂般艳俗,倒像刚凝的血痂,带着种沉甸甸的温热,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掌心微微搏动,与自己的心跳莫名合拍。
三年前梓琪将这东西交给他时,只说“或许能保平安”。那时残片还是灰扑扑的旧锦模样,边角磨损,绣线都快褪成了浅黄,他随手收在匣子里,若非今日袖口发烫,几乎要忘了它们的存在。
可现在……刘杰凑近灯前细看,残片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竟清晰起来——不是寻常的山河轮廓,倒像无数细小的箭头,密密麻麻指向四面八方,而箭头的末端,都隐着个极小的“明”字。
掌心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像是有火苗顺着掌纹往胳膊上窜。刘杰猛地攥紧拳头,想将残片捏碎,指节却被那看似柔软的锦缎硌得生疼。他忽然想起梓琪曾说过,她穿越前夜,梦见过一幅完整的“山河社稷图”,图上的江山比大明疆域大了十倍,而图的边角,也缠着这样的红。
“到底是什么……”他低哑地自语,额角已沁出冷汗。方才在朱棣面前强撑的精神轰然溃散,只觉得头重脚轻,那些关于“开疆拓土”“矿藏铁器”的念头又涌上来,却比白日里更急切,像有无数声音在耳边催:“不够,还不够……”
他踉跄着扑到桌边,抓起茶壶往嘴里灌,冷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燥热。残片仍在掌心发烫,红色已漫过一半,映得他指腹都染上了层诡异的绯红。
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三更亮了。刘杰望着掌心那四块仿佛活过来的残片,忽然生出个可怕的念头:或许从他收下这东西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他在改变历史,而是这东西,在借着他的手,撕扯着历史的脉络。
他猛地将残片塞进锦盒,锁进床头的暗格,可掌心的温热与耳边的低语,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挥不去。
灯花“啪”地爆了一声,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刘杰捂着额头跌坐在床沿,只觉得这夜,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