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奶奶的脏衣裤(2/2)
我不能吐,也不能停下。奶奶那双阴沉的眼睛,仿佛就在背后盯着我。我只能咬着牙,屏住呼吸,把脸憋得通红,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搓洗。指甲缝里很快就塞满了污秽,冰冷的水混合着那些东西,顺着我的手腕流进袖管。
一遍,两遍,三遍……肥皂片在那样的油性污渍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我需要反复地捶打、揉搓、用指甲刮,才能勉强让那令人作呕的颜色和气味变淡一些。
整个过程,我的精神都处于一种极度紧绷和恶心的状态。我感觉自己洗的不是裤子,而是世界上最肮脏、最屈辱的东西。那不仅仅是从奶奶身体里排出的废物,更像是一种她施加在我身上的、无形的折磨和践踏。她用这种方式,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地位——一个可以处理任何污秽、不配有任何嫌弃和反抗权利的、最低等的存在。
冰冷的溪水麻木了我的手脚,却无法麻木我的嗅觉和触觉,更无法麻木我心里那股翻腾的屈辱和绝望。我一边机械地搓洗,一边眼泪默默地流,混进冰冷的溪水里,消失不见。
有时候,一条裤子要反复洗上很久,双手被浸泡得发白起皱,裂口被肥皂水蜇得钻心地疼,才能勉强达到奶奶那苛刻的、近乎洁癖的要求——她绝不能容忍衣物上留下任何一点她认为的“脏”的痕迹,尤其是她自己的。
洗完这样的衣物,我常常会觉得那股恶臭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皮肤,我的头发,甚至我的灵魂里。无论后来用冰冷的溪水怎么冲洗双手,那种恶心感都久久无法散去。
挎着洗好的、却依旧感觉带着无形污秽的篮子回家时,我的心情比去时更加沉重和灰暗。奶奶检查时,还会不满地嘟囔:“洗个东西都洗不利索,一股子味儿都没去掉!没用的东西!”
我低头不语,心里却像被毒针扎过一样。
处理奶奶的脏衣裤,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最肮脏、最难以启齿的一页。它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极度不适,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和贬低。它让我过早地接触了疾病、衰老和死亡带来的不堪,也让我清晰地看见了自己在这个家里,如同一个处理污物的工具般的卑贱地位。
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感和屈辱感,在很多年后,依然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猛地闯入我的脑海,让我一阵反胃和心悸。它和溪水的冰冷、手脚的冻疮、奶奶的咒骂一样,成为了我苦难童年无法剥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