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雷云压城·铜镜为阵(1/2)

杜甫高烧中念诵着《阴符经》的残句,窗外墨汁般的乌云无声翻涌,云层深处偶尔亮起的电光像濒死巨兽的抽搐。

诗魂石在我怀中烫得如同烙铁,视网膜被血红警告覆盖:[2级观察者能量场锁定,雷暴熵增临界]。

我一把拽起昏迷的杜甫:“老杜,醒醒!这鬼天不对劲!”

琉璃化的左臂裂纹渗出冰蓝微光,呼应着窗外无声翻滚的死亡。

地窖被我一脚踹开,草堂所有铜镜——三十六面葵花、菱花唐镜,含锡二十八度,冰冷的反光映着我满是泥血的脸。

“赌一把,”我攥紧最后一面铜镜,镜背三星堆纹路灼痛掌心,“若这雷真是冲着老子来的,就让它自食其果!”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沉重的、裹着铁锈和泥腥的湿气死死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喘息都扯着肋骨生疼。窗外,天像是被泼翻了墨缸,浓稠的乌云无声翻涌,边缘偶尔撕裂开一道惨白的口子,电光在其中挣扎,像垂死巨兽暴露的獠牙,却没有半点雷声。死寂。比千军万马的嘶吼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阴符……天地……杀机……” 杜甫蜷在冰冷的土炕上,枯槁的身体微微抽搐,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吐出《阴符经》破碎的词句,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灼气。他陷在谵妄的深渊里,对近在咫尺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

怀中的诗魂石猛地一沉,旋即爆发出烧红的铁块般的灼热!一股滚烫的洪流顺着脊柱直冲头顶,视野瞬间被猩红覆盖,冰冷的警告如同烧红的铁水,浇铸在视网膜上:

【警告!2级观察者能量场锁定目标区域!】

【雷暴熵增临界点突破!】

【高维空间干涉启动!预计冲击:15秒!】

十五秒!

“老杜!” 我低吼一声,身体比意识更快反应,右臂穿过杜甫腋下猛地发力,将他枯瘦滚烫的身体整个从土炕上拽起。他毫无重量般软在我臂弯里,头无力地垂下,滚烫的额头贴着我颈侧冰冷的皮甲,浑浊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烫得吓人。

几乎同时,左臂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骨骼被冰锥凿开的剧痛!覆盖小臂和肘部的琉璃化裂纹深处,幽蓝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冰层下流动的熔岩,顺着龟裂的纹路疯狂闪烁!这冰冷的蓝光,正无声呼应着窗外无声翻滚的、酝酿着致命一击的死亡乌云!

“醒醒!这鬼天不对劲!” 我用力摇晃着他,声音撞在死寂的墙壁上,显得空洞而绝望。杜甫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眼皮沉重地颤动了一下,复又陷入更深的昏迷。他滚烫的身体像个即将炸裂的火炉。

十秒!

来不及了!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间摇摇欲坠的草堂——土墙、梁柱、破旧的矮柜……能用的,只有那个!念头电光石火!

“赌命了!” 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带着血腥的铁锈味。我右臂发力,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杜甫,两步冲到墙角那个半人高的老旧陶瓮旁。这玩意儿是杜甫用来储水的,现在,它是唯一的掩体!

“进去!” 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发力,将杜甫瘫软的身体像塞一捆柴禾般,狠狠塞进冰冷的瓮中!他闷哼一声,身体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额头重重磕在瓮壁上。

五秒!

顾不上他是否受伤,我猛地转身,目标直指角落那个低矮的地窖口!那是杜甫用来储藏些微粮食和杂物的所在!

轰!

右脚灌注全身力道,如同攻城锤般狠狠踹在地窖那扇腐朽的木板上!木屑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和霉味,在沉闷的巨响中四散飞溅!地窖的黑暗暴露出来,散发着陈年谷物和泥土的气息。

时间在脑中被拉长、切割。每一帧画面都带着冰冷的锐利感。

窖口暴露的瞬间,我的身体已经扑了进去。地窖不大,深约半人高,借着窗口透入的、被乌云压得惨淡的光线,里面堆积的东西轮廓分明:几袋早已瘪下去的粟米口袋,一些破旧的陶罐,几卷散落的竹简……还有,在角落里,码放得还算整齐的那一摞东西!冰冷、黯淡,却隐隐流动着金属特有的死寂光泽——铜镜!

杜甫仅有的财产,从长安一路带到此处的旧物。葵花镜,菱花镜,大大小小,总共三十六面。镜背多刻着粗糙的缠枝纹或鸟兽,含锡量不高,大约二十八度(唐代民间铜镜的常见配比),表面大多蒙着一层黯淡的氧化层,映不出清晰的影子,但此刻,它们冰冷的实体就是唯一的希望!

搬!

动作狂暴如掠食的猛兽。左手(那琉璃化的、闪烁着幽蓝裂纹的左臂)无法精细抓握,便用手肘和小臂粗暴地扫、推、扒拉!沉重的铜镜砸在窖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滚落在窖底的干草和泥土里。右臂则成了最高效的机械臂,每一次探出、抓取、抛掷,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一面、两面、五面……葵花镜冰冷的边缘割破手背,菱花镜沉重的镜体撞在膝盖上,带来闷痛。泥土沾满了镜面,但我毫不在意。我要的是它们的实体,是那含锡二十八度的铜锡合金,是它们冰冷坚硬的存在!

时间在脑中只剩下冰冷燃烧的倒计时!

当最后一面稍大的菱花镜被我单手从一堆杂物下拽出来时,身体已经半跪在窖口边缘。胸腔剧烈起伏,汗水混着泥灰从额角滚落,砸在蒙尘的镜面上。

“三十又六!” 目光扫过地上散乱堆叠的铜镜,冰冷的数字在脑中闪过。不够完美,但足够拼命!

下一步,布阵!战场就是这间草堂!敌人是天罚之雷!

“老杜,撑住!” 朝着陶瓮方向吼了一声,瓮中只有压抑的、带着水音的咳嗽传来。心稍定,目光如刀锋般切割过整个空间:支撑草堂的几根粗大梁木,屋顶破败的茅草和椽子,墙角那口废弃的、深不见底的旧水井……

战术!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搭建一个足以扭曲、折射、甚至反击那致命雷电的陷阱!现代弹道学知识、狙击手对跳弹和折射的本能理解、在武警反恐行动中无数次计算掩体和射击死角的经验……所有碎片化的知识在死亡的压迫下熔铸成冰冷清晰的指令流!

45°!入射角等于反射角!这是反击的基础!

目光锁定头顶那几根粗大的主梁。它们不够规整,但足够结实!

冲!

身体再次爆发出极限速度,抓起地上沉重的铜镜,一面接一面!右臂肌肉贲张,如同投石机般将铜镜狠狠抛向头顶的房梁!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决死的狠厉!

啪!第一面葵花镜被精准地砸在两根梁木的夹角处,镜面向上倾斜,角度略大于45度。不够!

第二面菱花镜紧随而至!右臂灌注全身力量,如同掷出飞斧!镜体旋转着,带着破风声,重重楔入第一面镜子旁边的梁木缝隙,镜面角度被强行挤压调整!尘土簌簌落下。

“角度偏差0.5度!修正!” 脑中飞速计算,身体已经扑向另一堆铜镜。抓起一面最大的,助跑,蹬踏矮柜借力,身体腾空!右臂挥出,将沉重的铜镜像拍钉子般狠狠拍向更高处另一根横梁!

砰!镜框深深嵌入木头,镜面稳稳地朝着预想的方向——那片翻滚着无声雷电的乌云方向——倾斜!角度完美!

“成了!” 心中无声嘶吼,动作却丝毫不停。房梁不够长?就用更多的镜子拼接!角度不准?就用蛮力硬楔进去!一面面铜镜被抛掷、砸入、拼接、调整……在屋顶梁木之间,一个由冰冷金属镜面构成的、歪歪扭扭却带着致命几何美学的“镜群”,正以疯狂的速度成型。它们像一支支被强行掰开的、反射死亡的冰冷手臂,直指苍穹。

但这只是第一步!反射面有了,还需要一个聚焦点,一个能让折射汇聚的能量汇流点!一个……炮口!

目光瞬间锁定了墙角那口废弃的旧水井!幽深的井口黑沉沉的,深不见底。就是它!

抱起剩下的十几面铜镜,冲到井边。井沿冰冷粗糙,布满青苔。时间!时间快到了!

顾不得危险,身体探入井口,左手(那该死的琉璃臂)死死抠住井壁冰冷的砖石,稳住重心。右手抓起铜镜,飞快地、精确地将它们卡在井口内侧一圈凸起的石沿上!一面、两面……镜面倾斜向下,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心!

“《周髀算经》!” 脑中闪过这部唐代算学经典里关于勾股定位的记载,此刻它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保命的法则!调整!再调整!让每一面井口镜的角度,都精确地将可能被梁上镜群反射而来的能量,汇聚向那深邃的井心一点!

最后一面铜镜!是一面较小的葵花镜,镜背粗糙的缠枝纹硌着掌心。我攥紧它,冰冷的金属触感沿着手臂蔓延。镜背中心,那原本模糊不清的、类似三星堆神树风格的纹路,此刻竟在掌心诗魂石剧烈灼烫的共鸣下,微微发亮,如同烧红的烙铁!

“还差你!” 我低吼着,身体从井口缩回。目光如电,扫视着房梁上那片冰冷的镜群,寻找最后的关键位置——一个能将所有反射汇聚导向井口的方向,一个最终的“炮闩”!

找到了!在靠近茅草屋顶边缘、一根孤零零伸出的椽子上!位置绝佳!

“走!” 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根椽子下方。右脚狠踏在墙边一个破旧的矮几上,借力!身体腾空而起!左手死死抓住头顶一根横梁,稳住身形,右手攥着那面灼烫的小镜,如同最精准的机械臂,狠狠将镜面边缘楔入椽子与茅草的缝隙中!

角度!再微调!镜面必须精确地将来自梁上镜群的光线,反射向井口镜阵的中心!

完成了!

身体落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冰冷的警觉同时攫住了心脏。

草堂内,一个由三十六面冰冷铜镜构成的死亡陷阱,已然成型!梁上的镜群斜指乌云,是引雷的尖刺;井口的镜阵深藏黑暗,是聚能的炮膛;椽子上那面灼烫的小镜,是最后扣动的扳机!

窗外,翻滚的墨汁乌云中心,无声地坍缩出一个旋涡。旋涡深处,酝酿的已不再是惨白的电光,而是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青白!

诗魂石在怀中疯狂跳动,灼热穿透皮肉,几乎要将骨骼点燃!琉璃左臂裂纹里的幽蓝光芒大盛,如同冰层下咆哮的熔岩!视网膜上猩红的警告疯狂刷屏,最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跳动的数字:【1】!

“来吧!杂碎!”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冰冷的汗水与灼热的愤怒在血管里奔涌。目光死死锁定窗外那无声坍缩的毁灭旋涡,身体微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蓄势待发。

草堂里,三十六面冰冷的铜镜阵列,沉默地反射着窗外越来越盛的、令人心悸的青白光芒。镜中映出的,是翻滚的死亡之云,是我自己沾满泥血、眼神如刀的倒影,还有陶瓮口杜甫露出的半张毫无血色的、昏死的脸。

死寂被一种更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取代,空气里的铁锈味陡然变得刺鼻,带着臭氧特有的腥气。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细小的汗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根根倒竖!

镜阵!就是现在!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肺叶被冰冷的、带着电离子腥甜味的空气刺得生疼。攥着最后那面镜背滚烫的葵花铜镜,右臂肌肉贲张,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灌注在这孤注一掷的投掷中!

“赌一把!” 嘶吼声在死寂的草堂里炸开,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若这雷真是冲着老子来的……” 身体旋转,将投掷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手臂挥出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就让它他妈的自食其果!”

葵花镜脱手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旋转着,镜背中心那三星堆神树般的纹路在旋转中拖曳出一道灼热的红光轨迹,精准无比地砸向椽子上那个预设的、最终导向井口的“扳机”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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