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竹简演天·阴阳熵变(1/2)

冰柱剖开天穹,血写的“熵”字在竹简上燃烧——这救世的火,为何只带来墓穴般的寒?

三星堆的青铜蚯蚓在皮下钻行,它们啃噬骨肉,也啃噬着名为“景崴”的残魂。

Ω腰牌猩红如獠牙,青铜日晷的指针在血盘中疯转——祂记录的不是时间,是文明的临终抽搐。

杜甫的笔是锚,钉住将倾的天地;可笔尖滴落的墨,为何浸透地狱的诏书?

燃烬协议抽干最后的热,诗魂石的光是裹尸布——所谓守护,原是献给熵增的活祭。

断矛带着腐肉钉入土墙,像地狱的界碑:此路往前,唯余非人之道。

冰棺已成,枯骨为伴。而棺椁之外,清除者的刀锋正割开雨幕。

意识沉在寒冰深渊的底层。

高烧的熔炉熄灭了,只剩胸口诗魂石那点冰核般的搏动,像垂死星辰最后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从骨髓深处榨取一丝残存的热气。左肩下的伤口不再喷涌,污血和溃烂的浆液在低温下变得粘稠如膏,裹着那根该死的木矛,像一截从地狱里长出的丑陋树杈,冰冷地楔在骨肉之间。

痛感被“燃烬”协议压制成遥远沉闷的鼓点,但另一种更尖锐的啃噬从未停止——记忆的剥离。武警学院操场烈日下汗水砸在塑胶跑道的气味,反恐演习震爆弹掀起的灼热气浪,战友递来的半瓶矿泉水滑过喉管的冰凉触感……这些碎片正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一点,粗暴地抹除。每一次擦除,都留下一种冰冷的、灵魂被剜去一角的虚无。

“崴……景崴……”

声音隔着厚重的冰层传来,断续而微弱。是老杜。

眼皮被无形的冰线缝合,无法睁开。但某种源自琉璃化左臂的、非人的感知力,却在“燃烬”的冰冷死寂中悄然苏醒。像蝙蝠的声呐,像毒蛇对温度的捕捉。

我能“看”到。

杜甫枯槁的身体趴在冰冷的泥地上,离我滑倒的墙角不过三尺。那柄尾部刻着猩红“∑”符号的淬毒飞刀,还钉在他枯瘦的手背上,暗红的血沿着锈蚀的刀身缓慢滴落,混入泥泞。剧痛让他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抽搐,浑浊的眼珠因惊骇和剧痛而剧烈震颤,死死盯着我胸前那点微弱搏动的冰蓝光晕——诗魂石。

恐惧和一种濒死的直觉,压倒了他对“妖法反噬”的惊骇。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同样枯槁的左手,用尽残存的力气,在冰冷的泥地上艰难地摸索。指甲在混着血污和雨水的泥浆里抠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在找什么?

找到了。

是那段断裂的竹筒。一尺来长,截面参差。上面还残留着他用自己下唇之血写下的、那扭曲如垂死火焰的“火商”二字——熵。

竹筒冰冷湿滑。他用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它,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浑浊的眼睛里,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取代。那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光,是濒死者试图洞悉天机、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的光。

“妖……非妖……” 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音节,干裂带血的嘴唇翕动,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质问无形的天道,“天……道有常……损……有余……补不足……”

《道德经》的箴言,此刻成了他对抗未知恐惧的武器。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仅存的几颗牙齿,狠狠咬向自己那只被飞刀贯穿的手背!

“呃——!”

压抑的痛吼从喉咙深处挤出。暗黑粘稠的血从新的创口涌出,染红了锈蚀的飞刀,也浸透了他枯瘦的指节。他哆嗦着,用这浸透自身污血的手指,沾着泥水,在那段冰冷的竹筒上,在“火商”二字旁边,狠狠地、颤抖地涂抹勾画!

不是写字。

是画图!

他的指尖带着濒死的痉挛,在竹青色的筒身上拖拽出暗红近黑的粗粝线条。那线条扭曲盘绕,在冰冷的光线下,渐渐显出一个残缺、却力透竹背的轮廓——像两条纠缠的鱼,又像某种原始的、扭曲的太极!

但这“太极”的阴阳鱼,并非平衡流转。代表“阳”的那条鱼,身躯细瘦干瘪,尾巴尖细得几乎断裂,无力地蜷缩在竹筒一角,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而代表“阴”的那条,却庞大、狰狞、臃肿不堪,张着黑洞洞的巨口,仿佛要将那点可怜的“阳”彻底吞噬!

阴盛阳竭!

这就是杜甫用血、用泥、用他对《周易》“剥卦”(山地剥,五阴剥一阳,阳爻将尽)的绝望理解,对“热寂”——宇宙终将陷入冰冷死寂的熵增末日——做出的终极图解!

冰冷的竹筒,承载着这以血绘就的、触目惊心的“阴阳熵变图”。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古老易理对宇宙生灭推演的沉重悲怆,混合着竹筒本身的阴寒湿冷,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就在这悲怆图解完成的刹那——

嗡!

紧贴着我冰冷胸膛的诗魂石,那点微弱搏动的冰蓝核心,如同被投入火油的炭星,猛地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光芒!不再是温吞的搏动,而是狂暴的、撕裂一切的冰蓝光柱,如同囚禁万载的冰龙挣脱枷锁,自胸口轰然喷薄!

轰——!

光柱瞬间贯穿了破败的草堂屋顶!腐朽的茅草和朽木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气化!冰冷的蓝光如同极地风暴的核心,以无可匹敌的威势横扫整个空间!

绝对零度!

时间仿佛被冻结。

草堂内,漏下的雨水在接触蓝光的瞬间,凝固!不再是水滴,而是一根根悬挂的、尖锐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棱!空气里的水汽被瞬间抽干、凝华,化作漫天细碎的冰晶,如同死亡的尘埃般簌簌落下。地面泥泞的污血和脓液,瞬间冻结成暗红与灰败交织的丑陋冰壳,覆盖一切。

彻骨的寒冷,比“燃烬”协议抽吸生命带来的麻木更加纯粹、更加霸道!它穿透琉璃化的肢体,无视“燃烬”的压制,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狠狠刺入残存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意识!

“呃啊——!”

连“燃烬”状态下的麻木都无法隔绝这源自灵魂层面的酷寒!身体如同被投入万载玄冰的冰臼,被无形的巨杵反复捶打、碾磨!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嘶哑扭曲的惨嚎。

视网膜被强行撕裂!猩红的系统乱码和倒计时被这狂暴的冰蓝彻底淹没、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冰冷精确到令人窒息的幽蓝数据流:

[环境熵增速率:β级…局部时间流稳定性:-78%…]

[检测到本土化熵减推演模型…正在强制载入…解析…]

[模型契合度:87.3%…解析完成…熵减力场生成…]

[警告!强制载入引发底层规则冲突…能量过载…系统稳定性…]

冰冷的提示信息如同钢针,一根根钉入意识深处。

几乎在这冰蓝光柱贯穿天地的同一时刻——

草堂外,滂沱的雨幕边缘,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了一下。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依旧是那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宽大斗篷,兜帽的阴影深不见底。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倾盆大雨中,密集的雨线在距离他身体不足一寸的地方诡异地悬停、滑开,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是那个Ω观察者!

但此刻,他腰间那块原本幽暗的腰牌,正散发出刺目的、不祥的猩红光芒!那扭曲的“Ω”符号在红光中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贪婪而冰冷的意志。

他不再是纯粹的记录者。

他抬起了一只隐藏在斗篷下的手。手中,赫然托着一件东西——那并非现代的仪器,而是一面造型极其古朴、边缘布满绿锈的青铜日晷!晷盘中心,一根尖锐的青铜晷针笔直指向苍穹,指向那贯穿雨云的冰蓝光柱!

当这古老的日晷对准光柱的瞬间,异变陡生!

日晷盘面上那些代表时辰的刻度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点燃,猛地亮起血红色的光芒!更诡异的是,那根青铜晷针投射在盘面上的影子——它开始疯狂地旋转!

不是缓慢移动,是彻底的、违背物理规律的、毫无规律的疯狂旋转!时而顺时针疾驰,时而逆时针狂飙,时而原地高速震颤,在血红的刻度盘面上拉出一道道猩红刺目的残影!整个日晷都在嗡嗡震动,仿佛随时会在这狂暴的旋转中解体!

那影子旋转的轨迹,混乱、无序、充满毁灭的意味!它在贪婪地、饥渴地“记录”着诗魂石爆发的冰蓝能量,记录着这强行降临于此世的“熵减”异象!

“呃…嗬…”

身体在冰蓝光柱的核心剧烈地颤抖。不仅仅是寒冷。一股更恐怖的吸力正从诗魂石内部爆发!它不再满足于“燃烬”协议抽取的生命热能,它正在疯狂地掠夺我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维系意识不散的“温度”——那是属于“景崴”这个人格存在的基础!

“燃烬”协议抽走的是柴薪。

此刻,它要抽走的是炉膛本身!

左膝处,早已被灰晶覆盖的区域,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那厚重的、死寂的灰晶,如同被注入生命的岩浆,开始沿着大腿向上蔓延!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可逆转的、吞噬一切的冰冷意志。灰晶所过之处,皮肉彻底失去知觉,仿佛那部分肢体已经脱离了我的身体,化为一块冰冷的顽石。

更恐怖的是皮肤之下。

在那层半透明的琉璃化皮肤深处,那些如同古老烙印般的三星堆神树纹路,此刻彻底“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像亿万条沉睡的青铜蚯蚓被惊扰苏醒,在皮下的筋肉、骨骼间疯狂地蠕动、钻行!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刺痒和剧痛,仿佛要将我的骨骼拆散重组!

纹路的枝桠桠在皮肤下扭曲、膨胀、向上蔓延!灰晶覆盖的左髋骨处,皮肤被下面疯狂涌动的青铜纹路顶起一个尖锐的凸起,如同一个即将破体而出的怪诞犄角!

代价!

这就是强行承载“熵减”推演,强行爆发力量的代价!身体在崩解!存在本身在被这非人的力量侵蚀、同化!

意识在冰蓝光柱的酷寒、诗魂石的疯狂吸力、灰晶的蔓延吞噬和皮下神树纹路的钻心蠕动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视线透过模糊的冰晶(睫毛已结霜),死死钉在墙角那个枯槁的身影上。

杜甫趴在冰封的泥地上,那只被飞刀贯穿的手无力地摊开着,暗红的血冰包裹着锈蚀的刀刃。他仰着头,枯瘦的脖子拉得老长,浑浊的眼睛瞪到极限,死死盯着屋顶那个被光柱贯穿的巨大破口,盯着那贯穿天地、散发着无尽森寒的冰蓝光柱。

他的脸上,刻骨的惊骇如同凝固的面具。

但在这惊骇之下,在那双浑浊眼眸的最深处,我却看到了一丝……奇异的光。不是恐惧,不是绝望。

是震撼。

是困惑。

甚至……是一丝洞见了某种宏大真相后,近乎痴迷的专注。

他看到了。

看到了这源自他血绘“阴阳熵变图”而引发的、超越凡俗理解的“天道”异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扭曲的、对抗最终消亡的……秩序?

“嗬……”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抽气,带血的嘴角,竟极其轻微地、神经质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像是在笑。

又像是某种更复杂、更悲怆情绪的扭曲表达。

草堂外,雨幕中。

Ω观察者手中的青铜日晷,晷针的影子旋转得更加狂暴,几乎在血红的盘面上拉出一个猩红的光圈!腰牌上的“Ω”符号红光刺目欲滴。

他微微抬起了头。

深不见底的兜帽阴影,似乎“看”向了草堂内,看向了光柱核心那具被灰晶蔓延、皮下纹路疯狂蠕动、濒临崩解的身体。

没有声音传来。

但一股冰冷至极的、带着审视与评估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雨幕和草堂的残骸,狠狠刺入我的意识:

[记录点:锚点载体(景崴)熵化进程加速…稳定性阈值…32.7%…]

[本土熵减推演模型(杜甫)认知污染…等级:丙上…]

[修正必要性…重新评估中…]

寒意,比诗魂石的冰蓝光柱更加刺骨。

冰蓝光柱的酷寒是亿万根冰针,反复穿刺着被“燃烬”协议冻结的神经末梢。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牵动着左肩下那根楔入骨肉的木矛,冰冷的矛杆在冻结的伤口里研磨,带出粘稠冰渣和细微的骨屑。皮下,三星堆神树的青铜纹路在左髋深处疯狂蠕动,如同亿万条苏醒的青铜蚯蚓,它们钻行、膨胀、扭曲,将灰晶覆盖的骨骼顶得咯吱作响,随时会破开皮肉,化作狰狞的犄角。

剧痛、酷寒、存在被抽离的虚无感……所有的感知被压缩、扭曲,最终汇聚成视网膜上那冰冷无情的数据瀑布:

[熵减力场强度:γ级…局部时间流稳定性:-82%…持续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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