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惊变（2/2）

阿娇在产榻上接到吴媪的紧急禀报，心中剧震。赵禹遇刺，无疑是淮南王（或其背后势力）对张汤调查的疯狂反扑！这是在警告，也是在灭口！赵禹手中必然掌握了关键证据。

她强忍腹痛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对侍立在旁的馆陶公主和几位辅政老臣派来的代表（因她临产，老臣们不便直接入椒房殿，派了心腹宦官传递消息）缓缓道：“赵御史遇刺，乃藐视国法、动摇国本之大恶！请转告几位大人，务必督促京兆尹、廷尉，全力缉凶，并加强各位办案大臣的护卫。至于张汤中丞……”她顿了顿，“请他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然国事为重，证据尤需保全。”

她的话，既表达了皇后对此事的严重关切，给予了办案支持，又隐晦地提醒张汤注意保护证据和自身安全。在如此危急关头，她的冷静与分寸，让在场众人心中稍定。

消息很快传出。张汤得知皇后在临盆之际仍心系案情、给予支持，心中感念，也更加坚定了查到底的决心。他立刻将赵禹保管的核心卷宗和证据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并调整了调查策略，转为更隐蔽、更迂回的方式进行。

夷洲，就在严助刚刚以武力震慑住抵制部落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

数个归附部落的聚居地，包括岩所在的藤草部重建村落，爆发了大规模的“热病”。患者先是高烧不退，继而身上出现红疹，咳嗽不止，体弱者数日内便会死亡。疫情传播极快，人心惶惶。

严助闻报大惊。这若是瘟疫，在缺医少药的夷洲，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前期治理成果可能毁于一旦，更可能引发土着对汉人的更大恐惧和敌视，甚至认为这是“汉人带来的灾祸”。

他立刻下令，将患病者集中隔离，焚烧死者衣物住所，并命令军中医官（虽不擅疫病，但懂些基本药理）全力救治，同时紧急向会稽郡请求派遣医官和药材支援。杨仆也调动水军船只，协助运输物资和隔离人员。

然而，土着中对“隔离”、“焚烧”等措施抵触强烈，认为这是汉人要抛弃甚至杀害病人。岩等归附头领极力解释安抚，但收效甚微。恐慌在蔓延，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严助焦头烂额，既要防疫，又要维稳，深感治理海外之艰难，远非战场厮杀可比。

东南沿海，红树林泻湖。

韩川等人惊魂未定地处理完首次出海遇袭的后续，方账房却在整理海盗丢弃的、未来得及打捞完的一包布匹时，发现了异常。那包布匹的捆扎方式和打结手法，与他们之前接触过的夷洲某个未归附部落（位于夷洲东北山区，以编织粗麻布闻名）的惯用手法极为相似！

难道那些海盗，与夷洲东北的那个部落有联系？甚至……海盗的物资补给，部分就来自那里？韩川立刻重视起来，派人设法与那个部落暗中接触过的渔民打听。得到的消息令人心惊：那个部落确实偶尔会用兽皮、粗麻布等物，与一些“海上的朋友”换取盐、铁器，甚至……一些“能让人勇敢不怕疼的草药”（疑似某种麻醉或致幻物）。

夷洲未归附部落、海盗、闽越残余势力、神秘的“草药”……这几条线隐约有交织的趋势。韩川感到，东南海上的旋涡，比想象中更深、更复杂。他立刻将这一发现，连同海盗袭击的详细情况，写成密报送出。

五月的风，带着暖意，也带着血腥、恐慌与阴谋的气息，吹过帝国的北方战场、长安宫阙、夷洲山林和东南海疆。阿娇在椒房殿内，忍受着一阵阵越来越剧烈的宫缩，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耳边是产婆和侍女们压抑紧张的忙碌声。她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个新的生命，也即将面对更加诡谲莫测的局势。

而在遥远的北疆，刘彻正对着沙盘，思索着下一步的战略；在洛阳王府，淮南王刘安正听着谋士关于长安最新动向的汇报，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在闽越官署，张汤正对着一份新获得的、关于某位朝中显贵与淮南王门客秘密会面的线报，眉头紧锁……

惊变已生，乱局初显。每个人都被卷入了更大的旋涡之中，无人能够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