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好女怕缠郎(2/2)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带着熟悉的克制。

林黛玉慌忙擦干眼泪,打开门。许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装订好的纸张,是刘大妹的分场剧本。他目光扫过她微红的眼眶,什么也没问,只是把剧本递过去,声音平静温和:“李导让我给你的,刘大妹的分场本子,上面有她初步的想法。她让你重点看看第三场和第七场,刘大妹情绪转折的关键点都在那两场里。”

林黛玉接过剧本,纸张沉甸甸的。她低声道谢,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许愿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门框上,像是随意地提起:“演戏这碗饭,靠的是自己骨头里的劲儿。别人的嘴,堵不住;别人的话,当耳旁风。角色揣在手里,戏演到观众心里,这才是真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攥着剧本、指节发白的手上,“刘大妹的倔,不是梗着脖子跟人顶,是咬着牙把苦咽下去,脊梁骨还得挺直了。你琢磨琢磨,是这个理儿不?”

他的话,像一股温热的泉水,缓缓注入林黛玉冰凉而混乱的心田。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只是点明了方向,给了她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感。她抬起头,看着许愿沉静而笃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信任和期许。堵在心口的那块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些。她用力点了点头,把剧本抱在胸前,像抱着一个珍贵的承诺。

接下来的日子,许愿的“帮忙”变得更加具体而深入,也更加小心翼翼。他不再只是递水送饭,而是真正融入了《家风》的创作外围。

他会利用自己在文学界的人脉,找来大量描写七八十年代城乡结合部女性生存状态的报告文学、小说片段,用红笔勾画出他认为对理解刘大妹有用的细节,然后“恰好”放在林黛玉常坐的排练厅窗台上。

他会在导演给演员们讲戏分析时代背景时,适时地补充一些鞍钢历史沿革、那个年代厂区家属真实的日常生活细节(比如凭票买肉时的拥挤、厂办托儿所的混乱、工人家属间特有的互助与摩擦),这些鲜活的一手素材,远比干巴巴的剧本注解更能帮助演员抓住角色的根。李莉导演对此颇为赞赏,私下里对许愿说:“你这顾问,请得太值了!”

他观察力惊人,能捕捉到林黛玉排练时某个瞬间迸发出的、极其贴合角色的情绪闪光点。一次排练刘大妹得知母亲病重却无钱医治、躲在锅炉房后偷偷哭泣的戏,林黛玉情到深处,没有嚎啕,只是肩膀剧烈地耸动,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墙壁,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李莉导演喊了停,刚要指出某个细节处理,许愿却轻轻摆了摆手,低声对导演说:“李导,刚才那个抠墙的细节,还有那种哭不出声的呜咽…特别真。刘大妹的绝望和要强,都在里头了。” 李莉仔细回想,眼睛一亮,立刻采纳。林黛玉在角落里听到这番对话,心头一暖,随即又涌起更深的复杂。

许愿的用心,林黛玉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