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烛影之变37（2/2）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莫锦瑟僵立在原地。那汹涌的愤怒与驳斥被这逻辑严密、如同铁幕般的推理死死堵在了喉头！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如同被无形巨手攥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是啊……疑点……太多的疑点……那些被“忠义”“平反”“牺牲”光环遮掩下的、经不起深挖的巧合与破绽……如同沉船浮出水面的锈蚀铁板，在这最深的宫闱、最阴暗的角落……被强行掀开了冰山一角！刺目！惊心！又……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殿内的空气凝固如同铅块。灯影在她空茫的眼前晃动，化作一片扭曲的光斑。唯有那支青雀玉簪殷红的雀喙，在摇曳的光线下如同泣血的毒咒，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所以……太后心中的人选……是这三位？”莫锦瑟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抽空灵魂的虚无飘渺。“不错！”明太后斩钉截铁！“哀家要真相！事无巨细！每一寸染血的骨，每一滴浸毒的泪！都要翻到日光底下！无论……最终揪出来的是谁！”那冰冷的决绝不容置疑。

她的目光，却如同捕鼠的饿狼，牢牢粘在了莫锦瑟脸上那些无法完全掩饰的挣扎痕迹上。一丝掌控一切的冷酷笑意爬上了她的唇角。“哀家所求……仅此一件！”她再次端起那个流光溢彩的纯金小盒，轻轻托着那枚蕴藏星河奇光的“烛九阴”，如同托着命运的权杖。“锦瑟……你犹豫了……你心动了……”她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的魔力，如同塞壬在浅礁上吟唱，“……三年的光明……”“三年的……看清这浮生世界的机会！”“三年的……看清那张牵绊你十数载……刻入你骨髓血痕里……让你为之自污藏锋、甘愿沉沦的脸……的机会！”最后一句话，如同最毒的蛇信，舔过莫锦瑟心底最深的隐痛与执念！

明太后身体微倾，伸出另一只带着血色玉镯的手！这一次！她并非展示！而是如同掌握生死的阎罗降下恩典！亦或是……扣下最后的锁链！将那冰凉刺骨、核心却流淌着诱惑热力的琉璃药瓶！连同那支冰冷如尸骨的青雀玉簪！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同时！狠狠地！塞入莫锦瑟那裹在宽袖中、因惊悸与巨大心神冲击而微凉颤抖的掌心之中！

“拿着它！”“三年！换哀家……一个迟到了十余载的真相！”“……你！……可……愿？！”

莫锦瑟的指尖在接触到琉璃药瓶那冰凉的弧线时，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颤！那瓶内核心流转变幻的星河微光，即便隔着素纱！即便她早已沉沦黑暗！竟也仿佛在她虚无的眼界深处……投下了一刹那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如同撕裂永夜般的……光弧！

“我……”喉头滚动，一个含混的音节艰难挤出。“……会考虑……”那声音干涩、艰涩，带着巨大的挣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虚弱动摇。

明太后的唇线终于满意地向上弯起，如同毒蛇盘踞在猎物之上，露出冰冷的獠牙。“去吧……”她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微不足道的蚊蝇。重新慵懒地靠回软榻深处，双目微阖，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生死谈判、血泪控诉、骇人指控……不过是一场乏味的午后幻梦。

莫锦瑟深深吸气，将那几乎灼穿手心的琉璃瓶与冰冷刺骨的青雀玉簪一同死死攥紧在袖底！指甲深深嵌入琉璃光滑的壁面！如同要将其捏碎！又仿佛抓住最后的希望！她不再言语，对着明太后的方向，深深躬身行了一个无声的拜别礼。那礼数一丝不苟，却沉重得如同背负了万钧枷锁。

转身。她一步步地、缓缓地走出这如同阴曹地府般的幽深殿阁。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将那浓烈得令人窒息的沉水香与尸骨般的腐朽彻底隔绝。午后的阳光刺目地砸在脸上，带来近乎眩晕的灼痛！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冰火交织的两物！脚步却微微一顿。风过回廊。衣袂拂动间，一丝若有若无、混合着冷香与血腥气的、属于明太后的气息……悄然沾染在她的青衫之上。像烙印。像……锁链。

远处，围猎场的金鼓号角与隐隐的兽吼人声喧天传来，交织成一副生机勃勃却与她咫尺天涯的画卷。她挺直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