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千里单骑(1/2)
天色微明,太原城高大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最终隐没在华北平原初冬的晨雾之中。楚云飞勒住马缰,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他浴血奋战、最终却选择离开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有对并肩作战的弟兄们的不舍,有对未竟事业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樊笼、奔向未知的决绝与轻快。
他轻轻一夹马腹,坐下那匹从军中带出的健硕青骢马便迈开蹄子,沿着南下的官道小跑起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青布棉袍,外罩羊皮坎肩,头戴毡帽,打扮成寻常商贾模样。简单的行囊里,除几件换洗衣物和干粮,最重要的便是陈瑜托人辗转送来的黄埔军校招生简章、介绍信,以及他几乎全部的积蓄——此行路途遥远,兵荒马乱,钱是胆。
离了山西境,景象便陡然一变。越往南行,战争的创伤越是触目惊心。村庄十室九空,田地荒芜,流民扶老携幼,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溃散的官兵、打家劫舍的土匪时有所见,路旁不时可见倒毙的饿殍和被劫掠焚烧后的车辆残骸。所谓“共和”的曙光,似乎并未照亮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军阀混战的阴影反而更加浓重。
楚云飞一路小心谨慎,昼行夜宿,尽量避开大队人马和险要地段。他凭借过人的胆识和军事素养,数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小股溃兵的勒索和土匪的拦截。但眼前的惨状,却比任何险境更让他心头沉重。
这日行至豫南一带,天色将晚,前方是一个较大的镇子,却见镇口人头攒动,哭喊声、斥骂声不绝于耳。楚云飞勒马远观,只见一伙约二三十人的溃兵,正堵在镇口,抢夺逃难百姓的财物,甚至殴打抗拒者,气焰嚣张。镇民畏缩不敢上前,一片混乱。
楚云飞眉头紧锁。他本可绕道而行,但看着那些无助的百姓和嚣张的溃兵,一股怒火直冲顶门。这些兵痞,与昔日欺凌乡里的清兵有何区别?革命,难道就是为了造就新的祸害?
他略一沉吟,并未直接上前理论,而是悄悄下马,将马匹拴在远处林中,自己则借助地形掩护,悄然靠近。他观察片刻,发现这伙溃兵虽人多,但纪律涣散,为首的是个叼着烟卷、歪戴军帽的疤脸汉子,正骂骂咧咧地指挥手下抢东西。
楚云飞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大步从藏身处走出,径直向那疤脸汉子走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光天化日,抢劫百姓,尔等还算是军人吗?”
溃兵们一愣,纷纷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个突然出现、气度不凡的青袍人。那疤脸汉子上下打量楚云飞,见他孤身一人,衣着普通,但眉宇间自有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心下有些惊疑,嘴上却强硬:“哪来的酸丁?滚开!爷们儿打仗卖命,拿点东西怎么了?再啰嗦,连你一块抢!”
楚云飞面无惧色,冷笑一声:“打仗卖命?我看是临阵脱逃,祸害百姓!你们是哪部分的?长官是谁?军纪何在?”
疤脸汉子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拔出腰间驳壳枪:“妈的!找死!” 周围溃兵也围拢过来,神色不善。
楚云飞目光如电,扫过众人,突然提高声调,声如洪钟:“我乃山西革命军楚云飞!奉命南下公干!尔等溃兵,不思归建,反而在此行凶,按革命军律,当以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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