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金浪千顷固辽东 玉粒万石动京华(2/2)
崇祯指尖划过玉米粒,突然冷笑:“魏伴伴早朝时说,辽东军粮只够半月。”
“所以老臣带来了这个。”徐光启从袖中抽出粮册副本,每页都有边军将领的签字画押,“另有二十车玉米正在进城,陛下可亲眼看看,是阉党的嘴真,还是辽东的粮真。”
当夜,二十辆粮车故意绕道东厂衙门前的棋盘街。围观百姓挤得水泄不通,有个瘦小子钻进车底,抠出缝里漏的玉米粒塞进嘴,突然哭出声:“娘!是甜的!”
魏忠贤躲在门缝后看,指甲掐进了门板。他自然不知道,粮车底层还藏着沈砚秋的亲笔信——那封信经苏清鸢用矾水写就,需用萝卜汁涂抹才显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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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外的田埂上,沈砚秋正教老兵用秸秆编草鞋。远处突然烟尘滚滚,周老憨带着运粮队折返,马背上还驮着几个血淋淋的布包。
“遇着鞑子探马,宰了七个!”周老憨咧嘴笑时,露出缺了门牙的黑洞,“粮车半点没损,就是……”他突然压低声音,“车队里有生面孔,半夜总摸车轴。”
沈砚秋用草鞋尖拨开布包,露出后金探子腰间的铜牌——东厂的暗桩标记。“阉党到底和后金通着气。”他起身望向京城方向,“徐大人该收到那份‘特殊’的粮车了。”
是夜,督师府的地窖里,沈砚秋对着沙盘推演。代表后金主力的黑旗仍围困宁远,但象征粮道的白线已从辽东延伸至山海关。秦玉容盯着那条线突然道:“若阉党在漕运上做手脚……”
“所以要先断他们手脚。”沈砚秋将玉米秆折成两段,“粮食入京,徐大人就有底气动手。等魏忠贤倒台,漕运自然畅通。”
苏清鸢抱着新核的粮册进来:“按这个存量,够边军吃两年。但若北伐沈阳……”
“先守住眼前。”沈砚秋忽然从粮册里抽出一张地契——是米脂县百姓托运粮队捎来的,上面按着数百个红手印,“他们把祖田押给钱庄,换军粮送辽东。”
地窖里只剩油灯噼啪。沈砚秋抚过那些模糊的手印,想起很多年前绍兴府学的雨夜。那时他只为活命,如今肩上却压着千里疆土与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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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响时,沈砚秋独自登上宁远城头。关外后金大营的火把如鬼眼闪烁,而关内粮仓的金浪在月下泛起微光。他从怀中取出那份地契,就着烽火台的余烬点燃。
纸灰飘向北疆,像无数黑蝶扑向敌营。
“督师!”亲兵气喘吁吁跑上来,“京城八百里加急——徐大人送来的!”
沈砚秋展开信笺。没有文字,只画着一株饱满的玉米,穗头裂开处,竟露出半截剑锋。
他抬手将信纸凑近火把,看火苗舔过金黄的玉米籽粒。
“传令全军——”灰烬从指缝散入夜风,“明日开仓,让将士们吃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