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育婴记(2/2)

破解仪式做完后,王婉婉决定进一步调查刘婶的背景。她联系介绍刘婶的朋友,经过再三追问,朋友终于吐露实情:刘婶的儿子患有罕见疾病,医生说他活不过五年,现在已经是第四年了。

“她之前也在我家做过,但我从没发现异常...”朋友声音充满愧疚,“我只是想帮她,她真的很需要钱给儿子治病。”

“她有说过用什么方法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她说...她有她的办法。”

王婉婉挂了电话,心情复杂。刘婶是出于母爱才这样做吗?还是单纯的邪恶?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几天后的半夜,王婉婉突然惊醒,隐约听到门铃声。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外——是刘婶。

王婉婉立刻叫醒了张明宇,两人商量后决定报警。但在警察到来前,门外传来了刘婶的哭诉声:

“王小姐,我知道错了...我儿子快不行了,我没办法啊...求您行行好,让我完成仪式,我不要多,只要三年,只要三年阳寿...”

王婉婉捂住耳朵,不愿听下去。张明宇握紧她的手:“别心软,她在伤害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王婉婉声音沙哑,“我只是...她也是个母亲。”

最终警察带走了刘婶。后来从警方那里得知,刘婶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她儿子也确实病重,已经住进临终关怀医院。刘婶在审讯时一直喃喃自语关于“借寿续命”的事,但警察只当是她的妄想。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王婉婉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再不敢轻易请保姆。浩然平安健康地成长,妹妹也活泼可爱。只是偶尔深夜,王婉婉会突然惊醒,去孩子们房间看看他们是否安好。

一年后的清明节,王婉婉带孩子们回乡扫墓。在祖宅整理旧物时,她偶然发现了一本太奶奶留下的手札,里面记录了一些家族旧事。翻到某一页时,她愣住了。

那页记载着一段往事:民国时期,家族中一个年幼的孩子突然体弱多病,险些夭折。后来发现是家中的丫鬟受人指使,对孩子施了“借寿术”。手札里描述了破解方法和当时的符文图案——竟和刘婶用的几乎一模一样。

更让她震惊的是,手札最后提到,这种邪术源自当地一个已经失传的民间教派,教派成员相信通过特定仪式可以转移他人的生命能量。而教派的标志,是一个特殊符号。

王婉婉突然想起,刘婶留下的那本经书封面,似乎就有这样一个符号。

她立刻打电话给当初介绍刘婶的朋友,询问是否知道刘婶的宗教信仰。

“她好像提过一个什么‘续命会’...”朋友迟疑道,“但我以为是普通的养生组织。”

王婉婉上网搜索,却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她联系了陈婆婆,陈婆婆听后沉默良久:“如果这组织真的存在,你中断了他们的仪式,可能会被记恨。”

“但已经过去一年了...”

“有些仇恨,能传几代人。”陈婆婆意味深长地说。

王婉婉感到一阵寒意。她决定不再深究,但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回城后,她加强了家中的安保,甚至在孩子的房间里装了监控。

又是一个雨夜,王婉婉睡前习惯性查看监控,浩然房间里一切正常,孩子睡得很熟。她正要关掉手机,突然注意到镜头边缘,靠近窗户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放大画面,她看清了:窗玻璃外,贴着一小张黄表纸,上面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王婉婉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她叫醒丈夫,两人拿着棒球棍悄悄走向浩然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孩子还在熟睡。他们检查了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眼花了?”张明宇安慰道。

王婉婉走到窗前,突然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气——是庙里常见的线香味。她低头看向窗台,在缝隙里发现了一小撮香灰。

不是眼花。真的有人来过。

第二天,王婉婉去找了陈婆婆。听完她的描述,陈婆婆神色凝重:“看来他们没放弃。但既然不敢直接进来,说明还是有所顾忌。”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盯着我儿子不放?”

陈婆婆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一页:“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幅插图,画着一个仪式场景:一个孩子躺在床上,周围围着三个人,手持黄表纸。插图的文字说明写道:“取七岁童男童女之阳寿,可续己命二十年。”

“七岁...”王婉婉喃喃道,突然意识到浩然马上就要七岁了。

“这是最危险的年纪。”陈婆婆点头,“七岁是童关,阳气初盛但未稳,最容易被人借运借寿。”

“我该怎么办?”王婉婉几乎绝望。

陈婆婆合上古籍:“两个选择:一是彻底搬家,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二是主动出击,找到这个组织,了结这段恩怨。”

王婉婉选择了后者。在陈婆婆的帮助下,她们开始调查那个神秘的“续命会”。过程缓慢而艰难,线索时断时续,但王婉婉没有放弃。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永远生活在阴影下。

三个月后,她们终于锁定了一个可疑的地点:城郊一座废弃的小庙。据附近居民说,偶尔会看到有人深夜进出。

王婉婉报了警。警察突击检查了小庙,发现了祭祀用的法器和大量黄表纸,逮捕了包括刘婶在内的五名成员。原来刘婶早就加入了这个小团体,专门物色合适的孩子作为目标。而她的儿子,正是这个小团体的“大师”承诺可以拯救的对象。

案件审理过程中,更多细节浮出水面:这个小团体已存在十多年,涉及多起儿童意外伤害案件,但因为手法隐蔽,一直未被发现。他们的目标多为家境优渥、父母忙碌的孩子,通过做保姆、家教等方式接近。

庭审那天,王婉婉看到了刘婶。她憔悴苍老了许多,眼神呆滞。当法官问她是否认罪时,她突然转头看向旁听席上的王婉婉,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王婉婉别过脸,没有回应。她能理解一个母亲为救孩子不顾一切的绝望,但无法原谅对方伤害她的孩子。

判决下来后,王婉婉带着浩然去了一趟道观,请道长做了正式的法事,彻底清除了可能残存的邪气。道长说孩子命格清奇,本是大富大贵之相,但幼年有此一劫,过了便一生顺遂。

回去的路上,浩然突然说:“妈妈,我昨晚梦到刘奶奶了。”

王婉婉心中一紧:“梦到她什么?”

“她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哭,说她儿子死了。”浩然语气平静,“她还说她知道错了,让我好好长大。”

王婉婉抱紧儿子,百感交集。仇恨与原谅,恐惧与勇气,这些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最终,她选择放下。不是原谅刘婶的行为,而是放过自己,不再被这段经历所困。

一年后的清明,王婉婉带着孩子们去给祖先扫墓。在太奶奶墓前,她烧掉了那本记载着家族旧事的手札。

“太奶奶,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会好好的。”

风吹过坟头的青草,带来远处桃花的香气,温柔而坚定,仿佛祖先的回应。

浩然已经八岁了,健康活泼,学习成绩优异。妹妹也开始上幼儿园,每天都带回新的画作。张明宇换了工作,不再频繁加班,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王婉婉重新开始工作,但选择了时间更灵活的自由职业。

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王婉婉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对孩子们的安危格外警惕。但她学会了不让恐惧主导生活,而是在谨慎中保持开放的心。

某个周末的早晨,一家人去公园野餐。浩然和妹妹在草地上追逐玩耍,笑声清脆。王婉婉靠在丈夫肩头,看着阳光下奔跑的孩子们,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都过去了。”张明宇轻声说。

“嗯。”王婉婉点点头,目光追随着孩子们的身影,“但不是忘记,而是...带着伤疤继续生活。”

远处的浩然突然摔了一跤,王婉婉本能地要冲过去,却见孩子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继续笑着奔跑。

那一瞬间,王婉婉明白,伤疤会愈合,恐惧会淡化,而生命的力量,远比任何邪术都要强大。她终于可以放下那些不眠之夜,不再回头。

春风拂过,带来新生草木的气息。在这个普通的春日里,一个家庭从阴影中走出,迎向属于他们的光明未来。而关于借寿术和黄表纸的故事,最终成为了王婉婉笔记本里的一页记录,一个提醒,一段过去的痕迹——仅此而已。

生活继续向前,带着伤痕,也带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