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故园渐远城声闹,一纸家书念雁归(1/2)

立冬后的北京,胡同里的洋槐落尽了叶,自行车铃的叮当声混着国营商店的吆喝,撞得赵卫东有些恍惚。他拎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帆布包,站在阔别七年的家门口,看着斑驳的院门,竟一时不敢抬手敲门——身后是城市的喧嚣,眼前是日思夜想的家,可心里空落落的,总像少了点什么,那是雁归村清晨的机鸣声,是梯田里带着麦香的风,是村民们喊他“赵哥”的热乎气。

母亲开门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摸着他糙得结了茧的手,一遍遍念叨“瘦了、黑了”,可赵卫东的目光,却落在院里墙角堆着的旧农具上。晚饭时,母亲说着给他找农机厂工作的事,他却心不在焉,扒拉着米饭,想起李阳临走前攥着扳手的模样,想起雁归村那台还没调试完的履带式播种机,连夜翻出纸笔,把自己琢磨的农机改装细节写了满满三页纸,标注着“窄行距适配调整”“防滑履带养护要点”,末了又怕李阳看不透,特意画了简易的示意图。

另一边,林晓燕回到上海的弄堂,推开自家逼仄的小屋,父母早已备好了她爱吃的阳春面,可她却盯着桌角的空搪瓷缸发愣——那缸子还在雁归,印着“农业学大寨”的红字,里面总盛着张大爷给的酸枣水。第二天,她去街道办报到,路过国营农资店时,脚步忍不住停住,盯着货架上的育种手册看了半晌,想起雁归的育苗棚,想起李婶分不清抗寒5号幼苗时着急的模样,转身回了家,从行囊里翻出那本装订好的育种笔记,开始写第一封寄往雁归的信。

信纸上的字迹一笔一划,先是问了张大爷的腰疾,问了育苗棚的苗情,再细细写着城里农资店看到的新育种方法:“抗寒5号的苗期追肥,可尝试用腐熟的豆饼水替代部分化肥,既能提肥效,又不伤新田土壤……”写着写着,眼泪滴在纸页上,晕开了“雁归村”三个字,她想起和刘红梅一起蹲在苗床旁的清晨,想起小石头画的那幅梯田,那些在雁归的日子,竟比上海的弄堂更像家。

而千里之外的雁归村,没有了知青的身影,却没停下学大寨的脚步。李阳带着农机队的小伙子们,踩着清晨的霜露调试新播种机,手里攥着赵卫东留下的扳手,照着他写的手册,一点点调整履带宽度:“赵哥说的没错,45厘米的行距,新田的苗才不会挤。”试机时,履带稳稳碾过新田的土壤,没有打滑,没有陷车,小伙子们欢呼起来,李阳望着农机棚的方向,仿佛还能看到赵卫东挽着袖子调试机器的模样,心里默念:赵哥,你教的东西,俺们没忘。

育苗棚里,李婶戴着林晓燕送的粗线手套,按着笔记上的标注检查幼苗:叶鞘淡紫色,侧根三条以上,是壮实的抗寒5号苗。她把弱苗小心剔出来,嘴里念叨着:“晓燕丫头写的就是准,这苗要是没她教的法子,怕是又要出不少弱株。”小石头蹲在一旁,拿着铅笔在纸上画育苗棚,嘴里数着:“一株、两株……林姐姐说,数清苗数,才能知道每亩能产多少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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