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槐影梅痕缠旧结 (上)旧证突现掀波澜(1/2)

冬至的雪是带着仪式感来的。天未亮时,雪粒就敲打着画室的窗棂,像谁用指尖轻轻叩门,等天亮推窗一看,整个小镇已浸在素白里。老槐树的枝桠裹着层薄霜,枝梢低垂,像披了件镶银边的素袍;去年栽下的梅枝虽未到花期,却也顶着雪粒,挺得笔直,像支支玉簪插在雪地里。

妮妮坐在画室的暖炉旁,正用小银勺搅动陶壶里的梅茶。壶里的陈年梅干泡得发胀,混着冰糖的甜香漫出来,与炉火烧得正旺的槐木炭香缠在一起,酿出股暖融融的味。阿哲蹲在炉边添炭,火光映得他侧脸发红,睫毛上沾着点从窗外飘进的雪粒,像落了星子。

“张爷爷说今早要来听戏,这茶得再煨会儿,让梅香再透透。”妮妮把壶盖掀开条缝,白汽“腾”地冒出来,在冷空气中凝成雾,“你看这冰花,昨晚画的梅枝还在呢。”

窗玻璃上结着层薄冰,是昨夜妮妮用指尖画的梅,枝桠蜿蜒,花苞点点,被今早的雪衬得愈发清晰。阿哲抬头望去,冰花映着雪光,像把梅枝冻在了时光里,美得让人不敢碰。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吱呀”的推门声,接着是拐杖敲在雪地的“笃笃”声,混着粗重的喘息。阿哲连忙起身开门,只见张爷爷顶着一身雪站在门口,棉帽上的积雪厚得像层棉,手里紧紧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布角被风雪吹得翻卷,露出里面硬邦邦的轮廓。

“张爷爷,快进来暖暖!”妮妮递过干毛巾,张爷爷却没接,只是把布包往阿哲怀里塞,手冻得发僵,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阿哲,妮妮,你们快看这个!是我……是我整理老房子时翻出来的!”

他喘着气,帽檐的雪落在睫毛上,化成水珠子:“就是沈书言当年住过的那间西屋,我寻思着腾出来堆柴火,挪床板时,发现床底下塞着个包,打开一看……你们自己看吧!”

阿哲把布包放在桌上,解开系着的麻绳。布包是粗棉布做的,洗得发白,上面还留着淡淡的墨痕,像是当年不小心蹭上的。里面裹着个笔记本,深蓝色的封皮,边角磨得发毛,封面上印着南方画院的校徽,烫金的字迹已经斑驳,却还能看出“艺术系”三个字。

妮妮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这笔记本,她见过。沈书言当年在小镇写生时,总带着这么个本子,说要“把槐香荷影都记下来”。她伸手轻轻翻开,第一页的字迹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是沈书言的笔迹,清瘦有力,带着他特有的笔锋,只是比记忆中多了几分颤抖。

“三月十二,雨。拿到诊断书了,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开篇的字就像块冰,砸得人心里发疼,“妮妮刚把《槐荷图》挂进画室,眼里的光像荷上的露,我不能让她知道。她前几年受的苦够多了,不能再被我的事绊着。”

妮妮的指尖抚过纸页,纸面有些发皱,像是被泪水泡过又晾干。下一页的字迹更潦草些:“苏晚来看我,抱着我哭,说要告诉妮妮,让大家一起想办法。我跟她说,别告诉,就当我‘走’了。她问我怕不怕,我说怕,怕妮妮记恨我当年的糊涂,怕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我的名字。”

阿哲凑过来,目光落在中间几页——那是密密麻麻的诊疗记录,每次化疗的日期、剂量、反应,都记得清清楚楚。“五月廿一,吐得厉害,手抖得握不住笔。想给妮妮刻块‘共生’木牌,刻了三次都刻歪了,荷花瓣像被虫蛀过……”旁边贴着块小小的木牌碎片,确实歪歪扭扭的,荷瓣的轮廓模糊不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