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暖潮漫过旧伤痕(下)槐香漫远共余生(1/2)
入夏后的第一个槐花会,像是被老天爷格外疼惜着,把积攒了一春的暖都揉进了风里。镇子口的老槐树攒了满枝的花,白簌簌的像落了场不会化的雪,风一吹,花瓣便打着旋儿往下飘,沾在姑娘的发间、孩子的肩头,连空气里都浮着层甜津津的香,浓得能拧出蜜来。
画室前的空地上,早就被镇上的人拾掇得热闹非凡。竹竿搭起的架子上,挂满了《槐下共暖记》的手稿,泛黄的纸页上,妮妮的字迹清秀,阿哲的笔触沉稳,偶尔还夹杂着孩子们歪歪扭扭的批注——“这里的槐花该画得再胖点”“阿哲哥哥刻木牌的样子像棵沉默的树”。旁边的绳子上,别着孩子们画的槐苗,稚嫩的笔触把叶子涂成了深浅不一的绿,有个孩子还在树根处画了对牵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妮妮和阿哲”。
老人们搬出了压箱底的宝贝:张爷爷的木工刨子上还留着去年刻“共生”木牌时的木屑,李奶奶的针线笸箩里,堆着刚绣到一半的槐花纹帕,针脚里藏着“平安”二字。王婶支起的摊子前围了一圈人,她正手把手教城里来的姑娘织围巾,银灰色的线在指尖绕出槐枝的形状,“你看这针脚得松些,像槐枝弯下来的样子,才显温柔”,姑娘学得认真,指尖被扎了也不吭声,眼里映着帕子上的花,亮得像含了星。
“妮妮姐姐,阿哲哥哥!”李叔的小孙子举着块新刻的木牌,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木牌上“共暖”两个字刻得歪歪扭扭,边缘还留着没磨平的毛刺,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你们看!这木牌能让风都变甜!”他举着木牌跑过槐花树,花瓣落在牌面上,像给“共暖”二字缀了层白绒边。
妮妮和阿哲站在老槐树下,看着这满场的热闹,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像刚蒸好的槐花糕。阿哲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解开绳结,露出两块槐木书签:一块刻着“岁岁”,笔画里藏着细密的年轮纹;一块刻着“共暖”,边缘凿了圈小小的槐花,是他昨夜熬夜刻的。他把“共暖”递给妮妮,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带着槐木的糙和体温的暖。
“以后每年槐花会,咱们都刻一对。”他的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混着槐花的香,“等老了,就把这些书签串起来,挂在床头当帘子。到时候你就知道,咱们一起走过的岁岁,都是暖的。”
妮妮接过书签,指尖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在枫树下遇见阿哲的模样——他背着画板,站在落满红叶的地上,眉头皱着,像在跟自己较劲。那时谁能想到,后来会有这么多曲折:沈书言带来的误会像场骤雨,苏晚送来的画像道晚虹,所有的尖锐和疼痛,到最后都被日子泡得软软的,变成了此刻槐香里的暖。
她抬头看向阿哲,阳光穿过槐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把他的眼睛映得格外亮,像盛着满眶的星。风卷着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他伸手拂开时,指尖沾了点白,倒像是岁月给他簪了朵花。
“明年春天,”妮妮忽然轻声说,“咱们在老槐树下种点梅枝吧。”她望着树影里的空隙,眼里有了个新念头,“南方的梅爱冷,北方的槐喜暖,让它们挨在一块儿长,雪天看梅开,初夏闻槐香,也算凑个共生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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