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槐下新生岁月长 (上)槐芽新绽故人影(1/2)
秋分过后的风,带着清浅的凉意,漫过镇西的老槐树时,把枝头的枯叶都吹落了。树下积了厚厚的一层,金黄的、褐红的、暗黄的,像被时光织成的绒毯,踩上去“簌簌”地响,细碎得像谁在耳边说悄悄话。阳光透过疏朗的枝桠洒下来,在叶毯上投下斑驳的影,晃啊晃的,像把岁月摇成了慢镜头。
妮妮和阿哲正蹲在树下,给新栽的小槐苗浇水。铜壶里的水是清晨从荷塘汲的,带着点荷叶的清,顺着壶嘴细细地流,绕着苗根打了个圈,没惊起半分泥尘。这棵小槐苗是用沈书言墓碑旁的槐籽种的——上个月清理落叶时,妮妮发现碑边冒出了颗饱满的槐籽,被秋阳晒得裂开了缝,露出里面嫩白的仁,像藏着个小小的春天。阿哲小心地把它挖出来,栽在了老槐树的侧根旁,说“让老槐看着它长”。
如今,小槐苗刚抽出几片嫩黄的新叶,叶瓣薄薄的,像被阳光镀了层金,边缘还卷着点没舒展开的怯,却透着股倔强的活气。风一吹,叶片轻轻颤,像在跟老槐树的浓荫打招呼。
“你看,它活过来了。”妮妮的声音很轻,像怕吹伤了那嫩黄的叶。她的指尖拂过叶片,触到上面细密的绒毛,软得像婴儿的胎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眼底映着叶尖的光,亮得像落了颗星。
阿哲放下水壶,壶底的水珠滴在叶毯上,洇开小小的痕。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发间沾着片细碎的槐叶,是刚才弯腰时落上的。“嗯,活过来了。”他的声音混着槐香漫下来,温温的,“像他最后刻的那块木牌一样,在‘共生卷’里,也在咱们心里,扎下根了。”
这些天,妮妮总爱来老槐树下坐坐。有时带着画本,坐在那块刻着“共生”纹样的青石旁,笔尖蘸着浅褐的墨,画墓碑边悄悄蔓延的青苔——那些青苔绿得发翠,像给石面绣了层薄绒;画风里翻滚的落叶,把它们的纹路拓得清清楚楚,像给每片叶都写了传记;画那块无字碑上的光影,早上是斜斜的金,中午是圆圆的亮,傍晚是淡淡的粉,一天一个模样,却都带着安稳的静。
阿哲从不打扰她。他知道,有些告别需要慢慢消化,有些和解需要静静沉淀。他会在画室里准备新的木料,选那些带着天然纹路的槐木,用砂布细细打磨,让木面泛着温润的光;会把孩子们刻坏的木牌收起来,拼成小小的摆件,说“这也是‘共生’的一种”;会在灶上煨着槐花茶,茶气漫出厨房,绕着画室转一圈,再飘向老槐树的方向,像在给她引路。等日头偏西,他便提着空了的水壶去接她,远远地站着,看她对着画本出神,直到她抬头望过来,眼里的雾散了些,便笑着走过去,接过她的画本,“回家了,粥该凉了。”
孩子们也常来这里。小石头总带着小伙伴们拎着小水壶,踮着脚给小槐苗浇水,水珠顺着叶片滚下来,打湿他们的袖口,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他们不知道墓碑下埋着谁,只知道这里有妮妮姐姐和阿哲哥哥种的小槐苗,有会“讲故事”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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