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融春归共生暖 (中)芽抽枝展故人念(2/2)
“听说书言寄了梅枝来,”王婶看着青瓷瓶里的梅,眼里泛起点怀念,“当年你和书言就在这树下学画,他总抢你的槐花糕吃,说你画的槐花比糕还甜。”她拿起块糕递给妮妮,“转眼这么多年,你们都各自有了好归宿,他在南方画梅,你在北方画槐,倒成了段佳话,真好。”
妮妮咬了口槐花糕,甜香混着槐叶的清在舌尖漫开。忽然想起年少时,也是这样的雨天,她和沈书言蹲在老槐树下分食槐花糕,他总趁她不注意抢最大的那块,嘴里还嘟囔“画得不好就得罚”,那时的甜带着点青涩的争,像没熟透的果子;如今的甜却裹着安稳的暖,像炖了很久的蜜,稠得化不开。她看向阿哲,他正把自己手里的糕掰了半块给小石头,阳光透过槐叶的缝隙落在他侧脸上,柔和得像槐芽的绿,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原来故人的念想从不是牵绊,而是让彼此更清楚地看见当下的暖,像梅枝映着槐叶,各有各的明媚,却都在同一个春天里。
午后的雨停了,阳光从云里钻出来,透过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妮妮把青瓷瓶里的梅枝搬到画室的窗台上,让阳光能晒着花瓣。梅香混着槐香,在屋里慢慢漫开,缠在画案上的宣纸上,让未干的墨迹都带着点清芬。
她打开枣木盒,里面的物件已经排得满满当当:去年的枫雪木牌、荷纹拓片、沈书言还来的旧画稿,还有那张《枫下共生图》拓片。妮妮小心翼翼地把新寄来的梅画拓片放进去——拓片上的南方梅枝斜斜地伸着,枝头落着只小雀,像在啄食花瓣,墨色里透着南方的温润。“从青涩到安稳,从孤影到共生,”她轻声说,指尖拂过拓片上的梅,“‘共生卷’里的每一页,都是岁月自己写的注脚。”
阿哲走进来时,手里拿着块刚刻好的木牌。木牌用的是去年的枫木,却刻着“梅槐共生”四个字,字的周围,梅枝缠着槐茎,梅瓣的弧与槐叶的锯齿交错着,像在拥抱,又像在低语,连刻痕里都仿佛能闻到梅与槐交融的香。“把这个也放进去吧,”他把木牌递给妮妮,指尖的薄茧蹭过她的掌心,“让南北的春,让过去与现在,都留在咱们的时光里,不偏不倚。”
妮妮接过木牌,放在梅画拓片旁边,枫木的红、梅枝的墨、槐叶的绿,在樟木的香气里渐渐融成一片。她忽然觉得,所谓的成长,从不是把过往锁进角落,而是能坦然地把它们请进生命的画框,与当下的暖并排而立;是能温柔地接纳每一份遇见,无论是曾经的同行,还是如今的相守,都在岁月里酿成各自的甜,像梅有梅的清,槐有槐的醇,最终都成了春天的一部分。
窗外的小槐苗在风里轻轻晃,新抽的枝桠上,又冒出个小小的芽苞,像在说“我还要长”。妮妮看着木盒里静静躺着的“梅槐共生”木牌,忽然想起陈先生刚才说的话:“岁月就像棵老槐树,新枝缠着旧枝,花叶叠着花叶,才长得茂密,遮得住风雨。”
是啊,那些故人的念,那些过往的痕,从不是多余的枝桠,而是让“共生卷”更厚实的年轮,让此刻的安稳更经得起时光的磨。梅香还在漫,槐叶还在摇,画室里的光软软的,像给所有故事盖了层温柔的布,让它们在岁月里,慢慢发酵,愈发绵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