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融春归共生暖 (中)芽抽枝展故人念(1/2)
惊蛰的雷是藏在云里的鼓,一声轻响过后,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像给刚醒的土地洗了场澡。老槐树下的槐芽像是被这雷声催着长,不过几日,就从嫩白的尖儿抽成了嫩绿的叶,层层叠叠地裹着枝桠,像给灰褐的树干披了件新做的绿衣裳,风一吹,叶瓣儿“簌簌”响,像无数只小手在拍掌,欢迎春天的正式到来。
妮妮和阿哲正在树下给小槐苗浇水。阿哲手里的铜壶是张爷爷给的老物件,壶嘴弯得像月牙,水流出来时细得像银丝,刚好能绕着苗根打圈,不冲不淹。妮妮蹲在旁边,用小铲子把围在苗根的土松了松,土块里还混着点去年的槐叶,已经烂成了黑褐色,成了最好的养料。“你看这新抽的枝,”她指着小槐苗最顶端的嫩芽,那芽儿绿得发亮,像抹了层油,“比上周又长了半寸,再长些就能赶上你的手腕粗了。”
阿哲放下铜壶,伸手比了比:“等它长到我腰这么高,就给它搭个木架,让枝桠往两边伸,像老槐树那样,能遮半院的凉。”他的指尖刚碰到槐叶,就被叶尖的绒毛蹭得痒,缩手时带落了片小叶,飘在妮妮的发间,像别了枚绿色的小簪子。
正笑着,巷口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像串被风吹响的银铃——是陈先生。他穿着件月白长衫,袖口卷到肘弯,露出腕上的旧玉镯,身后跟着几个背着画夹的学生,最小的那个手里捧着束野梅,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被雨洗得透亮,像刚从云里摘下来的。
“妮妮,阿哲,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陈先生的声音裹着雨气,却透着股热乎劲儿。他走到槐树下,把学生手里的梅枝接过来,递到妮妮面前,“书言那小子托人从南方寄来的,说北方的春来得迟,让这梅枝给你们添点南方的春气,还说……别让槐香独美。”
妮妮接过梅枝时,指尖触到花瓣上的露,凉丝丝的,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暖。梅枝不粗,却缀了七八朵花,有的全开了,瓣尖泛着点粉,像少女害羞时的颊;有的还打着苞,鼓鼓的,像藏着悄悄话。她忽然想起沈书言信里的话:“北方的槐香清冽,像山涧的泉;南方的梅香清远,像檐下的月,虽隔千里,却都是岁月里酿的暖,各有各的好。”
阿哲从屋里取来个青瓷瓶,瓶身上还留着去年刻的荷纹,是他亲手烧的。妮妮把梅枝插进瓶里,往瓶底添了点清水,水珠顺着梅枝往下滴,落在瓶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像给荷纹添了点灵气。“他倒是有心了。”阿哲看着瓶里的梅,又看看妮妮眼里的笑,两人相视一笑——那些曾经扰心的过往,那些像枫红般翻涌的旧绪,如今都成了彼此珍重的念想,像这梅与槐,虽不同季,却都捧着颗真心,在岁月里各自芬芳。
孩子们早围了上来,最小的丫丫指着小槐苗,辫子上的红绳跟着晃:“妮妮姐姐,这棵小槐树什么时候能开花呀?我想戴槐花编的花环。”阿哲蹲下身,摸了摸丫丫的头,指尖蹭过她发间的槐叶——是刚才落的那片,不知何时被她别成了装饰。“等它像老槐树一样粗,”他指着身后枝繁叶茂的老槐,“就能开满槐花了,到时候咱们在树下办槐花会,教你们刻梅槐共生的木牌,牌上一边刻梅花,一边刻槐花,像现在这样,凑成一整个春。”
“我要刻朵最大的梅花!”小石头举着小拳头喊,他手里还攥着块阿哲给的废木料,上面已经歪歪扭扭刻了个小圆圈,说是“花苞”。孩子们的笑声像撒了把糖,甜得连雨丝都带着点蜜意。
“老远就听见你们笑,”王婶提着竹篮从雨里走来,蓝布帕子盖着篮口,却挡不住里面飘出的甜香,“给你们送点心来,刚蒸好的槐花糕,配着这梅香吃,正好。”她把竹篮放在树下的石桌上,掀开帕子,里面的槐花糕白生生的,透着点浅绿,是掺了新鲜槐叶碎的,热气裹着槐香漫出来,混着梅的清,在雨里织成层温柔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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