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墨痕暗覆旧书缘 (中)故人之妻寻旧踪(1/2)

槐花落尽的初夏,画室的窗台上积了层细碎的白,像谁遗落的香雪。妮妮总把那封浅粉笺纸摊在画案上,指尖一遍遍划过“苏晚”二字,墨痕被摩挲得发亮,像要把纸背的心事都揉出来。沈书言临终前的笑忽然变得模糊——他说“了却一桩心事”时,眼里藏的是对苏晚的亏欠,还是对这场骗局的最后遮掩?愤怒像荷茎上的刺,扎得她心口发紧;可想起苏晚信里“数着花瓣等你”的痴,又生出些说不清的软,像被雨水泡过的棉絮,沉得喘不过气。

阿哲从不追问,只是在她对着信纸发怔时,默默换一壶新的槐花茶。茶汤澄黄,浮着几粒槐米,香得清透,能压下心头的滞涩。他会拉着她去老槐树下散步,踩着新落的槐叶“沙沙”响,说些镇上的琐事:李叔的孙子长出了新牙,王婶的梅槐纹围巾被城里游客订了货,小槐苗又抽出了片新叶。那些细碎的暖,像给她心里的乱麻打了个结,慢慢理出些头绪。

一周后的清晨,镇口的石板路上多了个素色身影。女人穿着月白旗袍,领口绣着朵小小的墨荷,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照片,向卖早点的张婶打听:“请问,您认识沈书言吗?”照片里的青年穿着学生装,眉眼清俊,身边站着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笑靥如花——正是信里的苏晚。

她寻到画室时,檐下的风铃恰好响了。妮妮开门时,正撞见她望着木架上的《南梅北槐图》出神,旗袍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像片飘落的荷瓣。四目相对的瞬间,女人眼里的光忽然碎了,像被惊起的蝶,扑簌簌落了满脸。

“你们……”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捏着照片微微发颤,“认识沈书言吗?我是他的妻子,苏晚。”

阿哲接过她手里的照片,相纸边缘已经发脆,背面用铅笔写着“廿三年春,与晚”。妮妮请她进屋坐下,青瓷杯里的槐花茶腾起细雾,模糊了苏晚眼角的细纹。“苏阿姨,”她轻声说,像怕惊扰了什么,“书言他……已经去世快一年了。”

照片“啪”地掉在桌上,相框的玻璃磕出道裂痕。苏晚僵在椅上,指尖紧紧攥着旗袍的盘扣,指节泛白,半天说不出话。窗外的蝉鸣忽然变得刺耳,过了许久,她才伏在桌上失声痛哭,哭声像被揉碎的丝帛,缠得人心头发紧:“怎么会……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从春到冬,从南到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