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浪里走(药香浸古亳,初心绣情长)(2/2)
我看了看天色:“吃了饭,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得在这儿过夜。”
她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我,眼里满是温情:“那……我们明天再走好吗?我真的饿了。”
我回头望着她,读懂了她眼里的期许,便松了口:“好,休息一晚再走。”
她瞬间笑开了花,蹦蹦跳跳地走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我带你去一家好吃的土菜馆,是我同学家开的。”
跟着她走进菜馆,她跟吧台的姑娘打了声招呼,同学便笑着把我们领到楼上的小包厢,打趣道:“倩倩,几个月不见,男朋友这么帅气啊?”
倩倩的脸颊瞬间红透,却没解释,只笑着说:“给我们上几个拿手菜,再来一瓶你家珍藏的老白干。”
同学笑着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很快,菜肴陆续上桌。第一道菜是药桂焖甲鱼,同学介绍道:“这菜补血安神,是我们家的招牌。”
第二道菜是古道芍花鸡,她又说:“这菜用亳州特产芍药花和药材炖的,能美容养颜、养血平肝。”
第三道菜是华祖焖鸭,“这是华佗传下来的药膳,益气补脾、养肺滋阴。”
第四道菜是曹氏鱼头,“三国时期就有的名菜,健脑提神、滋补肝肾。”
看着满满一桌药膳,我笑着对她同学说:“够了够了,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了,下面还忙着呢,你们慢吃。”她把一瓶酒放在桌上,“这是72度的酒头,存了好些年了。”
我一听度数,心里难免有些打怵。她同学看出了我的顾虑,笑着说:“你尝尝,不烈,特别顺口。”
倩倩也在一旁附和:“哥,这酒比古井贡酒还好喝,你试试。”
我倒了一杯,酒体醇厚,微微发黄粘稠,一看就是年头久远的老酒。抿了一口,醇厚甘冽,果然不烈。“这酒怕是有三十年了吧?”我赞叹道,又问,“多少钱一瓶?再来一瓶。”
她同学笑着摆手:“这酒不卖,是送给老同学男朋友的。”
我一时语塞,若是解释,怕是辜负了这份心意,便笑着道谢:“那太谢谢你了。”
倩倩在一旁偷偷地笑。临走时,我看着剩下的半瓶酒舍不得丢下,她同学见状,又让服务员送了两瓶过来。我连忙推辞:“第一次见面,哪能拿这么多?再说机场也不让带。”
她同学转头对倩倩说:“那你发我地址,我之后快递过去。”
“不用不用,真的谢谢你。”我连忙摆手,和倩倩一同告辞出了门。
出了菜馆,我们打车找了家宾馆开了房。这一天走得实在疲惫,冲完凉后,我们并肩躺在床上。房间里只开了床头一盏暖黄的小灯,光线柔和地漫在被褥上,窗外是合肥夜里淡淡的霓虹,偶有车辆驶过的轻响,反倒让房间更显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混着她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格外安心。
我侧过身,看见她还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这些天她熬了太多夜,眼底的青黑还没完全褪去,我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替她拢了拢额前散乱的碎发,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额头,带着微凉的温度。
她转过头,眼底映着灯的光晕,像盛了星光。我们就这样静静对视着,没有说话,却好像把这些日子所有的焦灼、感激与释然都融进了这无声的凝望里。她慢慢往我身边挪了挪,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头,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我的胳膊,力道很轻,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依赖。
“哥,”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今天在百草园,我好像又闻到爷爷身上的味道了,就是艾草那种清苦又安心的香味。”
我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以后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工作室这边有我和荟英。”
她往我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我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沉稳而同步。“以前我总想着证明自己,想着让你看见我,反而把自己弄得很累,也给你添了麻烦。”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这次我爸生病,你二话不说就来帮我,我才明白,有些感情比喜欢更重要,比如你和荟英对我的包容,比如我们一起做设计的日子。”
我低头,在她的发顶轻轻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放得极缓:“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她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更紧地抱住了我,脸颊在我胸口蹭了蹭,像找到了归宿的小猫。我能感觉到她眼角的湿意浸在我的衣衫上,温温的,却烫得人心头发软。我们就这么相拥着,聊着亳州的药材,聊着花戏楼的木雕,聊着工作室未来的设计,话语断断续续,却句句都透着卸下防备后的坦诚。
不知聊了多久,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我以为她睡着了,正要闭眼,却听见她忽然凑近,把嘴唇轻轻贴在我耳边,气息温热:“哥,你闻闻我的口气,香不香?”
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酒香,混着她唇间淡淡的药膳余味,我忍不住侧过脸,吻上了她的唇。这个吻很轻,带着心疼与怜惜,她没有躲闪,青涩却认真地回应着。唇齿相依间,情愫悄然蔓延,我们在彼此的抚摸与喘息中,渐渐沉沦。这一次,她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交付,而我满心都是呵护,动作轻柔得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温存。直到浑身香汗淋漓,在极致的契合与安心中共赴平静。
她紧紧抱着我的腰,脸颊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喃喃道:“哥,我爱死你了。”
第二天,我们动身去了合肥骆岗机场,买了次日早上九点十分的航班。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去了三河古镇,下午又逛了包公园,也算好好感受了一番合肥的风情。
晚上,我们在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下,把剩下的半瓶老酒喝完。倩倩依偎在我怀里,轻声说:“回去以后,我们不能常这样了,今天……我们多待一会儿吧。”
我轻轻应了声“好”。那一晚,我们几乎没合眼,在浓情蜜意中,诉说着心底的眷恋。
飞机上,倩倩靠在我肩头,轻声说:“哥,以后你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
“好。”我抱着她,在平稳的飞行中渐渐睡去。
回到工作室,荟英已经康复归来,正对着一堆画稿凝神琢磨。看到我们,她笑着迎上来,眼底的笑意温柔明亮:“哥,你回来了?倩倩,叔叔身体没事了吧?”
我把倩倩父亲生病的事简略说了一遍,随即迫不及待地把中药材染色的想法告诉了她。
荟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拿起画笔在纸上勾勒着:“这个想法太好了!既传承了古法工艺,又有我们自己的设计特色,还呼应了亳州的中医药文化,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创意。哥,我们现在就开始试验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三人一头扎进了染色试验中。把从亳州带回的药材捣碎、煮沸,再放入白色丝线浸泡。可一开始并不顺利,染出的颜色要么太浅,晒干后便淡得几乎看不见;要么色泽不均,丝线一截深一截浅。
倩倩凭着小时候跟着爷爷学的药材知识,不断调整药材用量和浸泡时间:“栀子染色,水温控制在七十度最合适,不然颜色会发暗。”“苏木要先煮出红汤,过滤残渣再加明矾固色,红色才鲜亮持久。”
荟英则负责记录试验结果,同时调整缠枝莲的设计:“蓼蓝染的蓝色淡雅,适合绣在真丝旗袍上。”“苏木染的红色浓郁,做礼服点缀再好不过。”
我则联系工厂定制纯棉丝线,四处搜集古法染色资料,还请教了几位老手艺人,把经验整理出来分享给她们。
经过半个多月的反复试验,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我们终于成功了。栀子染的明黄丝线,绣在白旗袍上清新雅致;苏木染的大红丝线,绣在黑丝绒礼服上庄重热烈;蓼蓝染的天蓝丝线,绣在丝巾上澄澈如天空;艾草染的青绿丝线,绣在棉麻裙上带着草木清香。每一缕丝线,都浸着淡淡的药香,让人闻着舒心。
我们把这些作品做成小型展示会,邀请了老客户和媒体前来。大家看到这些“本草缠枝莲”作品,纷纷赞不绝口。一位老客户激动地说:“这种古法手艺太难得了,你们把它和现代设计结合,太有心了!”媒体更是争相报道,称我们“让传统工艺焕发新生”。
恒远的张总也特意赶来,看完展品后对我竖起大拇指:“木子,你们越来越厉害了!这种创新,既守得住文化精髓,又抓得住时尚脉搏,前途不可限量!”
借着这股势头,我们和恒远签订了合作协议,专门推出“本草缠枝莲”系列,由他们负责全球推广。
发布会那天,倩倩穿着自己设计的艾草绿缠枝莲连衣裙,站在舞台上,自信从容地介绍:“这款裙子用的是亳州艾草染的丝线,艾草象征健康平安,我希望通过它,让大家感受到传统工艺的温暖与力量。”
台下掌声雷动。我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倩倩,又看了看身边满眼欣慰的荟英,心里满是感慨。倩倩长大了,从懵懂冲动的小姑娘,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而荟英,也愈发成熟稳重,扛起了工作室的管理重担。
荟英察觉到我的目光,转头对我笑了笑,眼里满是星光:“哥,我们做到了。”
我笑着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是啊,我们做到了。”
晚上,工作室全员聚餐庆祝。淑芬举起酒杯:“咱们有荟英这样的天才设计师,有倩倩这样的后起之秀,还有哥的带领,以后一定能在设计界闯出一片天!”
刘总也附和道:“这一切都离不开哥的远见,要不是去亳州帮倩倩,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创意。来,敬哥一杯!”
酒杯碰撞,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席间。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我心里暖暖的。从一间小小的出租屋工作室,到如今的规模;从最初的三个人,到现在的大团队,我们一同熬过风雨,一同收获成功。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有更多挑战,但只要我们守住初心,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在时尚浪潮中,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
那些浸着药香的丝线,那些缠绕的缠枝莲,不仅绣在衣服上,更绣在我们的青春里、梦想里。它们带着亳州的温润,带着伙伴的情谊,带着对设计的热爱,生生不息,永不凋零。
而那段亳州之旅,不仅是倩倩的寻根之旅,更是我对初心的回归之旅。它让我明白,最好的设计从不是追逐潮流,而是源于生活,源于文化,源于心底那份最真挚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