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酒肆论政 民间的记忆与新生(1/2)
未央宫的朝堂之上,钟鸣鼎食,旌旗仪仗,叔孙通制定的新朝仪如同无形的经纬,将君臣尊卑织就得清晰分明,让刘邦第一次真切地品尝到了“皇帝之贵”的滋味。然而,皇权的威严与秩序的建立,并非仅仅停留在宫墙之内。真正的生命力,往往蕴藏在市井街巷的烟火气中,蕴藏在升斗小民的闲谈碎语里。
在长安城东南隅,毗邻正在修缮的城墙根下,有一家不起眼的酒肆,名叫“忘忧居”。名虽雅致,实则是个茅草覆顶、土坯为墙的简陋所在。几张粗糙的木案,几条歪歪扭扭的长凳,一缸浑浊但价格便宜的村酿,便是这里的全部家当。也正因如此,这里成了贩夫走卒、工匠役夫、乃至一些囊中羞涩的底层小吏们,劳作一天后,花上几枚铜钱,喝上一碗,发发牢骚、讲讲见闻的最佳去处。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弥漫着酒气和汗味的空气中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柱。酒肆里人声嘈杂,正是每日最热闹的时候。
角落里,独自坐着一个须发皆白、衣衫虽旧却浆洗得干净的老者。他面前只放着一碗寡酒,慢慢地啜饮着,眼神淡漠地扫视着喧闹的酒客,仿佛一个超然物外的看客。他是这里的常客,酒保和熟客都认得他,叫他“陈老爷子”。据说,这位陈老爷子,单名一个“洺”字,当年可是在秦朝的咸阳宫里当过博士的!学问大着呢!只是秦亡之后,他便流落至此,靠着微薄的积蓄和偶尔替人写写算算过活,成了这“忘忧居”里一道沉默而略显孤高的风景。
此刻,酒肆中央,一个穿着低级吏员服饰、面色红润的年轻人,正举着酒碗,兴奋地对周围几人说道:
“哥几个听说了吗?陛下又下诏了!还是萧相国(习惯性称呼,此时或为曹参)那时候定下的规矩,**轻田租,十五税一!** 而且啊,还让那些战乱时逃亡的人,都回原籍登记,恢复旧业,官府还给种子哩!啧啧,**真乃仁政!** 比起前朝……嘿!” 他及时刹住了话头,但脸上的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这年轻小吏的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是啊是啊!我家舅父就从蜀中回来了,分到了地,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十五税一,要是早些年这样,俺爹娘也不至于……”一个中年汉子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猛灌了一口酒。
“当今陛下,是体恤咱们老百姓的!”
酒肆里弥漫起一股对新朝的感激之情。这与数年前项羽统治时期,以及更早的秦朝时期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时,一个满身石粉、刚刚下工的老石匠,拎着自己的工具篮子走了进来,要了一碗酒,坐在靠近陈洺子的地方歇脚。他听到众人的议论,也插嘴道,声音带着工匠特有的实在:
“几位官人说得在理。就说修这长安城墙和官署吧,**官家征工,如今还给工钱粮米**,虽然不多,好歹能让家里婆娘娃儿糊口。**不像前朝,纯是役使!** 那真是往死里用啊,累死了就地一埋,连个席子都没有……”
老石匠的话,勾起了不少人对秦朝徭役的痛苦回忆,酒肆里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和低声咒骂。
然而,老石匠咂摸了一下嘴,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工匠对工具的天然关注:“不过啊……说起来也怪。**官家发的这尺规,还有算土方、计工时的算法,看着还眼熟得很。** 跟俺年轻时在咸阳干活那会儿用的,好像……差不多?”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陈洺子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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