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火焚阿房 三月不灭的烈焰（1/2）

咸阳市集上赢秦宗室的鲜血尚未完全凝固，那浓重的血腥气仿佛还在空气中粘稠地流淌，项羽心中的毁灭欲望却并未因此得到满足，反而如同被浇上了猛火油，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对他而言，杀掉那些姓嬴的肉体，只是复仇的第一步，是餐前的开胃小菜。接下来，他要摧毁的是这个帝国存在的象征，是那个曾经睥睨天下、让他项家几代人饮恨的始皇帝嬴政留在人间最辉煌的印记——咸阳宫，尤其是那座据说穷极人间想象的阿房宫！

他骑着乌骓马，在一众将领和亲兵的簇拥下，如同一位来自地狱的巡阅使，踏入了咸阳宫的核心区域。马蹄铁敲击着白玉铺就的台阶，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回响，在这片曾经只有皇帝和少数重臣才能踏足的禁地，显得格外刺耳。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见惯了世面、心硬如铁的项羽，内心深处也不由得被微微撼动。

连绵不绝的宫殿群，依山傍势，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其精巧繁复的程度，远超他在吴中、在彭城所见过的任何建筑。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杜牧《阿房宫赋》的描绘虽然后出，但可借用其意境）。阳光照射在覆盖着琉璃瓦的殿顶上，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巨大的蟠龙金柱需要数人合抱，支撑起巍峨的穹顶；宫殿内部，更是奢华到了极致，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或许有仙人、山海、征战图），地面上铺着光滑如镜的金砖（或珍贵石材），帷幔是用最上等的丝绸织就，上面绣着玄鸟、夔龙等皇家图腾……

尤其是当他策马来到那片更为广阔、据说动用了数十万刑徒、尚未完全竣工，但已显露出惊人气象的阿房宫前区时，那种扑面而来的、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宏大与壮丽，更是达到了。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这已不仅仅是建筑，这是人力向神力的挑战，是始皇帝无限权力和野心的具象化！

然而，这极致的壮丽与奢华，在项羽眼中，非但没有引起丝毫的欣赏或敬畏，反而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穿着他的神经！

这些！所有这些巧夺天工的楼台，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宝，这些穷奢极侈的装饰！它们是用什么筑成的？是用六国百姓的血汗！是用他楚国子弟的尸骨！是用无数被征发徭役、累死病死在工地上的民夫的冤魂！这是仇敌荣耀的证明！是压迫和奴役的象征！是嬴政那个暴君用来彰显他至高无上权力的纪念碑！

每一片琉璃瓦，仿佛都浸透着楚人的泪水；每一根金丝楠木，仿佛都缠绕着屈死者的哀嚎；那巍峨的宫阙阴影，仿佛就是压在所有六国遗民心头数十年、令人喘不过气的梦魇！

项羽的重瞳之中，原本因屠杀宗室而稍显平息的火焰，再次轰然爆发，甚至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疯狂！他要毁掉这一切！彻彻底底地毁掉！不仅要推翻赢秦的统治，更要抹去它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让后世之人，只能从传说和灰烬中，去想象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

什么“天府之国”，什么“帝王之居”，在他西楚霸王的复仇之火下，都将化为焦土！

他猛地勒住乌骓马的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嘶鸣，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而兴奋。

项羽高高举起手中的马鞭，指向那片连绵无尽、美轮美奂，在他眼中却无比刺眼的宫殿群，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响彻在整个宫苑上空：

“烧！”

只有一个字。

简单，粗暴，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早已按捺不住的英布，脸上露出了比抢到珍宝还要兴奋十倍的狞笑，他嘶声大吼：“霸王有令！点火！给老子烧！烧光这些秦狗的老巢！！”

“烧——！！”

命令如同野火般迅速传递下去！早就准备好的楚军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他们手中拿着浸满油脂的火把，眼中闪烁着破坏欲得到满足的疯狂光芒，如同蝗虫过境，冲向四面八方所能看到的一切宫殿、楼阁、亭台、回廊！

起初，只是几处零星的火焰。

在阿房宫一座偏殿的丝绸帷幔上，火苗贪婪地舔舐着昂贵的织物，迅速蔓延；在咸阳宫一处存放竹简书册的库房，火把被扔了进去，干燥的竹简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如同垂死者的骨骼在断裂；在一座装饰着精美木雕的楼台上，火焰沿着栏杆和窗棂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