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余烬微光 末世悲歌与未来伏笔（2/2）

（凭借这些，可以了解天下的关塞险要、户口的多少、各地势力的强弱、百姓的疾苦！）

他拿起另一卷绘制着关中水系和漕渠详图的绢帛，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绝世宝藏的光芒：“你看这泾水、渭水，这郑国渠、灵渠……未来如何灌溉，如何漕运，如何征税，如何用兵，尽在此中！还有这些户籍册，哪郡人多，哪县粮丰，何处民贫，何处易乱，一览无余！”

他越说越兴奋，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始皇虽暴，然其立法垂制，统御宇内之机构、法度、图籍，皆乃数百年积累之精华！此乃掌控天下、制定国策之根本！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比那些只会招灾惹祸的浮财，重要何止万倍？！未来我汉家制度，治理这偌大天下，根基就在此处！”

一番话，说得那几个属吏面面相觑，虽然还是觉得竹简不如金子实在，但也隐约感觉到，这位未来的丞相，似乎在思考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更加深远的事情。这些冰冷的竹简木牍，仿佛真的被萧何注入了生命力，即将成为未来那个崭新王朝高效运行的基石和血脉。

而在咸阳宫另一处更加不起眼的角落，一座许久无人居住的偏殿廊下，一名头发花白、腰背佝偻的老宦官，正拿着一把比他年纪还大的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扫着廊下的落叶和灰尘。

他侍奉过三位秦王了（如果算上子婴的话），见证了这座宫殿从极盛的喧嚣到如今的死寂。外面的喧闹，远处的灯火，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也将殿檐上一片残破的、带有玄鸟图腾的瓦当，“啪”地一声吹落在地，摔成了几瓣。

老宦官的动作停住了。他颤巍巍地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其中一块最大的碎片。那上面，玄鸟的图案依旧清晰，那是秦人崇拜的图腾，是赢秦兴起的神话象征。

他用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极其轻柔地擦拭着碎片上的尘土，浑浊的老眼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和……茫然。

他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那个曾经让六国战栗、让四海归一的大秦，真的亡了。他服务的赢姓主子，成了阶下囚。这巍峨的宫阙，也换了主人。

但奇怪的是，他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恐惧。那个叫刘邦的新主人，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他手下的兵，没有像传说中土匪那样烧杀抢掠，反而退出了城外，还搞了个什么“约法三章”……老宦官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兵灾，像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这让他死水般的心湖里，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一丝对于“或许日子不会更糟”的、极其微弱的期盼。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停下擦拭，抬起头，望向东方那漆黑一片的夜空时，苍老而浑浊的瞳孔却微微收缩了一下。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仿佛能感觉到，在那遥远的东方，正有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酷烈、充满了复仇火焰的煞气，如同酝酿中的风暴，带着席卷一切的威势，正朝着咸阳，滚滚而来！

东边的天际线，在他想象的视野里，已是尘烟蔽日。

真正的风暴，尚未降临。而这咸阳城中短暂的平静与希望，又能持续多久呢？

老宦官低下头，继续默默地擦拭着那片玄鸟瓦当的碎片，仿佛要将一个时代的印记，连同那未知的恐惧与期盼，一起擦亮，或者……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