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微笑的刀锋（2/2）

而我，却感到一阵细微的精神疲惫，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需要高度集中的脑力活动。

「成功应用‘次级情绪引导’，稳定团队情绪，提升会议效率。关联环境稳定度提升。精神力消耗：轻微。该应用符合任务辅助逻辑。」主系统的评价如期而至。

它肯定了我的行为。但这肯定，却让我脊背发凉。我刚刚……是在不经他人同意的情况下，微妙地影响了他的情绪状态？即使目的是好的，但这种不受约束的“引导”，其边界在哪里？

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手机震动，是顾夜沉的加密信息，内容依旧简短：

「明晚七点，‘镜厅’同步校验。地点：地下车库b区，第七柱。」

“镜厅”同步校验？我心头一紧。这是要第一次正式检验“棱镜”计划前期埋设的那些监控节点的运行状况和数据反馈！地点选在公司地下车库，虽然偏僻，但也风险极高。

第二天晚上，我借口有遗留工作要处理，留到了大厦人迹罕至的时刻。七点整，我准时来到地下车库b区。这里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第七柱旁，阴影里停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轿车。

我走近，后车窗无声降下，露出顾夜沉半张隐在昏暗中的侧脸。

「上车。」他的声音简短冰冷。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没有开灯，只有中控台上几块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上面流动着复杂难懂的数据流和拓扑图。顾夜沉的手指在其中一个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头也不抬。

「节点73%运行稳定，数据流捕获量达到预期值7.8%。」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我通报，「‘嗅探’程序在目标生态内潜伏成功，未触发安全警报。」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跳跃的光点和曲线，知道这每一个光点背后，都可能代表着“棱镜”计划对主系统监控网络的一次成功渗透或数据窃取。平静的数据之下，是惊心动魄的暗战。

「但是，」顾夜沉话锋一转，手指停在某个微微闪烁的红色节点上，「这里有三个节点反馈延迟异常，数据包丢失率超过阈值。怀疑是被动式干扰，或者……遇到了未曾预料的数据防火墙变种。」

他终于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去主动触发并记录下这个异常防火墙的响应模式，为后续的规避算法提供样本。」

我的心猛地一沉。“诱饵”？这意味着要主动去触碰可能存在的防御机制，风险极大！

「这个‘诱饵’……」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需要具备足够的数据访问权限，并且其访问行为需要合情合理，不会立刻引起怀疑。」顾夜沉接过了我的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你之前提交的，关于利用‘星辰科技’算法优化顾氏内部员工效率分析系统的提案，我觉得可以提前启动了。」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他要我以推进那个合情合理的内部项目为掩护，在访问相关数据服务器时，刻意去触发那个异常的防火墙，记录下它的反应！而我所拥有的权限，以及项目本身的合理性，正好完美符合“诱饵”的要求！

这是一步险棋。一旦被主系统察觉我的访问行为异常，或者那个防火墙的反应超出预期，我可能立刻就会暴露！

「这很危险。」我陈述事实。

「我知道。」顾夜沉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微微向前倾身，靠得近了些，黑暗中，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但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还是说，你更愿意继续慢悠悠地，在你那个系统的监控下，当一辈子温顺的‘电池’？」

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神经上。温顺的电池……这个词刺痛了我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看着他那双在昏暗中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关切，没有担忧，只有纯粹的、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冷静，以及一丝……仿佛在欣赏猎物挣扎般的残酷兴味。

他在逼我做出选择。是继续在系统的温水煮青蛙中慢慢迷失，还是铤而走险，抓住这或许能撬动枷锁的机会？

车厢内陷入了死寂，只有数据流动的微弱嗡鸣声。我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几秒钟后，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

「我需要具体的触发坐标和记录程序。」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顾夜沉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很好。」

他递过来一个微型的、如同u盘般的设备。

「坐标和程序在里面。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数据。」

我接过那冰冷的金属物体，紧紧攥在手心。

我知道，当我决定按下这个“开关”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再也无法回头了。

手中的微型存储设备冰冷而沉重，仿佛一块灼热的炭。我知道，一旦开始了，就再无退路。这不仅是在主系统的监控下跳舞，更是在其防御机制的敏感神经上反复横跳。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上班，处理公务，参加例会，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表象下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如弦。我按照顾夜沉的要求，正式向it部门提交了关于利用“星辰科技”算法优化内部员工效率分析系统的项目启动申请，并附上了详细的初步数据需求清单——这份清单经过精心设计，恰好包含了需要访问那个异常防火墙保护区域的数据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