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阴阳契(1/2)

牛家村坐落在大山里,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腰上。一条青石板路弯弯绕绕,串起这些人家。村口有棵老槐树,三四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树下常有老人坐着,摇着蒲扇,说些老辈子的事。

牛结实是村里的木匠,三十出头,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他媳妇叫月娥,是邻村嫁过来的,今年二十八,长得水灵,尤其是一双眼睛,看人时像含着水。村里男人私下说,月娥那身段,逼肥臀翘,走起路来能勾魂。

这天傍晚,牛结实从外村做完活回来,肩上搭着工具袋,手里拎着条肉。推开门,月娥正在灶前烧火,锅里咕嘟咕嘟炖着菜。

“回来啦?”月娥没回头,手里切着葱。

“嗯。”牛结实把肉挂在梁上,走到水缸前舀了瓢水喝。

月娥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薄衫下曲线若隐若现。牛结实眼睛粘在她身上,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手不老实地往上摸。

“死相,一身臭汗。”月娥扭了扭身子,却没真推开。

“臭汗?等下让你尝尝更臭的。”牛结实嘿嘿笑着。

月娥推开他:“先吃饭,天黑了再说。”

天黑得透透的,两人草草扒了几口饭,碗筷一扔就滚到炕上。月娥的哼哼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像猫叫。隔壁王婶家的狗跟着汪汪了几声,被王婶骂了句“畜生”,狗呜咽着不吭声了。

事毕,两人躺着喘气。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着月娥汗湿的额头。

“今天在外村,听了个事。”牛结实忽然说。

“啥事?”

“张家庄的张老四,记得不?前年死了的那个。”

月娥嗯了一声。

“他老婆前阵子也死了,可怪的是,埋下去第二天,坟被刨开了,尸体不见了。”

月娥转过身面对他:“被野狗刨了?”

“不像。坟挖得整整齐齐,棺材盖被掀开,里面空空如也。更怪的是,有人夜里看见张老四家亮着灯,窗子上两个人影。”

月娥往他怀里缩了缩:“你别吓人。”

“吓你干啥,真事。”牛结实搂紧她,手又往下摸,“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死了,我也把你从坟里刨出来,搂着睡。”

“呸呸呸,晦气!”月娥打了他一下,却更紧地贴过去。

夜深了,两人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牛结实老往邻村跑,说是接了大活。月娥心里犯嘀咕,但没多问。村里女人聚在井边洗衣时,有人嚼舌头,说看见牛结实在转悠,跟个外乡女人说话。

月娥听了,心里像塞了团棉花。晚上牛结实回来,她拐弯抹角地问,被牛结实一句“老爷们的事,娘们少管”怼了回去。

这天半夜,月娥被尿憋醒,摸黑下炕。回来时,看见牛结实不在炕上,院里却亮着光。她凑到窗边往外看,只见牛结实蹲在鸡窝边,背对着她,不知在干啥。月光惨白,照着他佝偻的背影。

月娥心里一紧,没敢出声,悄悄回到炕上。过了半晌,牛结实才回来,身上带着股土腥味。

“你干啥去了?”月娥问。

“拉屎。”牛结实倒头就睡。

第二天,月娥趁牛结实出门,溜到鸡窝边查看。鸡窝旁的土是松的,她用手扒了扒,扒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绺头发,黄的,长的,女人的头发。还有张黄纸,画着些弯弯曲曲的符号。

月娥手一抖,布包掉在地上。她认得,那是张老四老婆的头发,四乡八里除了她把头发染成黄色,没人染。

月娥把东西原样埋回去,心里扑腾扑腾跳。她想不通牛结实为啥藏这玩意。

又过了几天,村里出了怪事。先是王婶家的鸡一夜之间死了三只,脖子上有牙印,血被吸干了。接着是村东头老刘家的狗,早上发现死在门口,同样被吸干了血。

村里议论纷纷,有人说来了山猫,有人说闹黄鼠狼。只有几个老人,蹲在老槐树下,抽着旱烟,神色凝重。

“怕不是那东西又来了。”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说。

“啥东西?”有年轻人问。

老头们却都不说话了,只顾抽烟。

月娥心里越发不安。晚上牛结实回来,她盯着他看,忽然发现他脸色发青,眼圈乌黑,像几天没睡好。

“你咋了?不舒服?”月娥问。

“没事,累了。”牛结实扒了几口饭,放下碗又出去了。

月娥悄悄跟着。牛结实没走远,就在屋后那片林子里。月亮被云遮住,林子里黑黢黢的。月娥躲在一棵树后,看见牛结实蹲在地上,面前似乎摆着什么。他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哑,不像平时说话的样子。

忽然,林子里刮起一阵风,凉飕飕的,月娥打了个寒颤。她看见牛结实面前的地上,慢慢冒出个东西,黑乎乎的,像个人头。

月娥捂住嘴,差点叫出来。她转身就跑,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家,插上门,缩在炕角发抖。

后半夜,牛结实才回来。月娥假装睡着了,感觉到他躺下,身上冰凉,像从冰窖里出来。

第二天,月娥去找村里的神婆陈奶奶。陈奶奶八十多了,眼神不好,但村里人都说她懂些门道。

月娥吞吞吐吐说了牛结实的事。陈奶奶听了,半天不说话,瘪着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你男人,怕是被人下了套。”陈奶奶终于说。

“啥套?”

“阴阳契。”陈奶奶压低声音,“活人跟死人定契,死人帮活人办事,活人给死人供养。但这契邪性,死人的魂会慢慢缠上活人,最后……”她没说完,摇摇头。

“那咋办?”月娥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知道,他定这契,图啥。”

月娥恍恍惚惚回家,路上碰见王婶。王婶拉她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月娥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婶子你说。”

“我昨儿夜里起夜,看见你家结实从后山回来,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影子,像是……像是个女人。”

月娥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天晚上,月娥决定问个清楚。牛结实回来时,月娥摆好了饭菜,还温了壶酒。牛结实有些意外,多看了她几眼。

两人默默吃饭。月娥给他倒酒,牛结实连着喝了三杯,话多起来。

“月娥,咱家要发了。”牛结实眼睛发亮。

“发啥?”

“我接了个大活,县里富豪要打一套家具,工钱是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

“五万!”牛结实一拍桌子。

月娥心里咯噔一下。打套家具给五万,这不是正常价。

“你……你咋接的这活?”

牛结实眼神闪烁:“这你别管,反正钱到手是真的。等钱来了,给你扯身新衣裳,打对银镯子。”

月娥盯着他:“结实,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跟张老四家有关联?”

牛结实脸色一变:“你听谁胡咧咧?”

“我都看见了,那绺头发。”月娥豁出去了。

牛结实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倒地。他瞪着月娥,眼里布满血丝,月娥从没见过他这样,吓得往后缩。

“你翻我东西?”牛结实声音阴沉。

“我是你媳妇,我该知道你干啥!”月娥也来了气。

牛结实喘着粗气,在屋里走了两圈,忽然蹲下来,抱住头。

“我……我也是没法子。”他声音哽咽。

月娥心软了,走过去也蹲下:“到底咋回事,你说清楚。”

牛结实抬起头,眼睛通红:“我骗了你,没有打家具的大活,我欠了赌债,二十万,还不上,他们要剁我手。我去张家庄躲债,遇到个外乡人,说能帮我,只要……只要我帮他办件事。”

“啥事?”

“他说张老四的老婆,是阴年阴月阴时死的,尸身不腐,是上好的‘阴材’。只要我取她一缕头发,再在坟前烧张符,他就给我二十万。”

“你取了?”

“取了,其他的事不是我干的,我把尸体重新安葬了。可那之后,我就老做梦,梦见那女人找我,说冷,说一个人在地下孤单。”牛结实浑身发抖,“那外乡人说,这是正常反应,让我别怕。可这几天,我越来越不对劲,白天没精神,夜里却精神得很,老想往坟地跑。”

月娥听得脊背发凉:“那人是谁?”

“不知道,他说姓胡,外乡口音,右脸有块疤。”

月娥想起陈奶奶的话,问:“那你有没有跟他签啥,或者按手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