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赤脉缘(2/2)
庆娘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密信与月华石,心口的灼痛感渐渐平复。她看着自己这张十七八岁的脸,突然觉得,或许正是这被诅咒锁住的容颜,让她能更清醒地面对过往——没有岁月的侵蚀,只有纯粹的仇恨与救赎的执念。
“李崇以为收养陈默就能牵制我,或是让我心软,他错了。”庆娘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笔账,我会亲自向他讨还,无论是家族血仇,还是这二十年的诅咒之苦!”
就在此时,密室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匆匆闯入:“节度使,太尉府调动大批兵力,封锁了西市,正在全城搜捕可疑人员!”
王承业神色一沉:“李崇动作倒是快。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前往我的暗堡暂避。”
庆娘点头,与沈砚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她知道,揭露了李崇与秘教的勾结,又知晓了陈默与李崇的关系,这场对决已没有退路。而陈默的存在,无疑让这场血仇与权谋交织的漩涡,变得更加凶险难测。
离开密室时,庆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燃烧着残火的青铜鼎。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书生,也看到了如今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的太尉。过往与现实交织,爱与恨纠缠,她的长安之路,注定要在这场复杂的情感与生死较量中,艰难前行。
长安月·赤脉缘
暗堡藏在长安城郊的山谷中,石墙斑驳,透着几分肃杀。庆娘正对着舆图推演太尉府的布防,指尖的月华石泛着微凉,那张十七八岁的脸庞上满是凝重,忽然听见暗堡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叩门声——三长两短,竟是她与陈默当年约定的暗号。
沈砚瞬间握紧七星剑,王承业也起身戒备,目光锐利如鹰。庆娘心头一颤,朱砂痣微微发烫,她抬手示意二人稍安,缓步走向门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
门栓拉开,月光下立着的正是陈默。他身着青色官袍,比二十年前更显沉稳,眉眼间仍带着当年的温润,只是眼底藏着化不开的疲惫与挣扎。当他看清庆娘的模样时,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庆娘?你……你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二十载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痕迹,却未在庆娘身上留下半分印记,这般诡异的驻颜,让他瞬间想起李崇偶尔提及的“钱氏邪术”,可看着庆娘眼底熟悉的澄澈,他又不愿相信。
“我该问你才对。”庆娘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冰冷,却难掩复杂,“李崇是你的养父,钱氏满门被灭,你可知晓?”
陈默走进暗堡,目光扫过沈砚与王承业,最终落回庆娘身上,声音沙哑:“我知晓。但我一直不信养父是那般人,这些年,我暗中调查,终于发现了端倪。”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密录,“这是养父书房的暗格中找到的,记载着他与西域秘教勾结,用钱氏血脉炼制邪阵的真相,还有……当年收养我,只是为了日后牵制你。”
密录上的字迹与庆娘手中的密信如出一辙,甚至更详细地记录了赤脉诅咒的炼制过程。陈默看着庆娘指尖的朱砂痣,眼中满是愧疚:“庆娘,对不起。若不是我愚钝,未能早日察觉,你也不会受这般苦楚。”
庆娘握着密录的手指微微发白,心口的恨意与过往的情意交织,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张十七八岁的脸上闪过一丝动摇:“你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李崇,而是为了真相?”
“是为了真相,也是为了你。”陈默上前一步,语气坚定,“我已辞去太尉府的官职,与李崇划清界限。庆娘,当年我对你的情意绝非虚假,如今得知一切,我只想帮你破解诅咒,为钱氏昭雪。”
王承业抱臂而立,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突然开口:“陈公子,你这话未免太过轻巧。李崇视你为心腹,你说反戈就反戈,谁能保证你不是他派来的卧底?”
沈砚也附和道:“不错,你与李崇父子情深二十载,突然倒戈,实在可疑。”
陈默并不恼怒,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西域秘教的符号:“这是李崇给我的‘秘教护法令’,凭此可自由出入太尉府的邪阵密室。我还知晓,他明日便要催动最终邪阵,用长安百姓的精血滋养赤脉,彻底掌控朝政。”他顿了顿,看向庆娘,“邪阵的核心在太尉府的地堡,唯有钱氏的九曲连环阵能破,而我,可带你潜入。”
庆娘看着那枚令牌,又看了看陈默眼中的决绝,心头的冰渐渐融化。她知道,陈默若真是卧底,不必带来如此重要的线索,更不必辞去官职,与李崇彻底决裂。何况,仅凭她、沈砚与王承业,想要潜入太尉府地堡,难如登天。
“我信你。”庆娘突然开口,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坚定,“但我要你记住,今日化敌为友,不是为了过往的情意,而是为了钱氏冤魂,为了长安百姓。若你敢有半分背叛,我必不饶你。”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重重点头:“我明白!此生绝不负你,绝不负真相!”
沈砚见状,收起了七星剑:“既然庆娘信你,我便信你。明日潜入太尉府,你需听我二人调度。”
王承业也松了口气,沉声道:“好!有陈公子相助,扳倒李崇的把握便多了几分。今夜休整,明日三更,我们兵分三路,直捣太尉府地堡!”
暗堡中的烛火摇曳,照亮了四人的身影。曾经的仇人、前夫、盟友,因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化敌为友。庆娘看着陈默,又看了看身边的沈砚与王承业,突然觉得,这张被诅咒锁住的十七八岁容颜,或许并非全然是枷锁——它让她能放下过往的恩怨,以更纯粹的心态面对这场生死对决。
夜深人静,庆娘独自站在暗堡门口,望着天边的残月。陈默的到来,让这场血仇与权谋交织的漩涡增添了一丝暖意,也让她看到了救赎的希望。她知道,明日的对决必定凶险万分,李崇的邪阵、秘教的教徒、黑麟卫的阻拦,都可能让他们殒命当场。
但此刻,她不再孤单。有沈砚的剑法相助,有王承业的兵力支持,还有陈默的内应指引,她终于有了与李崇正面抗衡的底气。
指尖的月华石微微发烫,与朱砂痣的红光相互呼应,似在预示着明日的胜利。庆娘握紧拳头,心中默念:钱氏先祖,长安百姓,明日,我必破邪阵,诛奸佞,还世间一个清明!
长安月·赤脉缘
三更将近,众人正整理兵刃令牌,陈默忽然想起需再确认太尉府侧门的暗哨换岗时辰,便孤身提剑出门。行至城郊岔路时,脚边忽然踢到个沉甸甸的粗布包,俯身拾起一掂,竟坠得手腕微沉,扯开布角一看,鎏金光泽顺着烛火漫出来——是十枚棱角规整的官造金元宝,边缘还刻着细碎的内库纹路。
他心头一凛,快步折返暗堡,将布包往案上一放,金元宝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路上捡的,十枚官造金元宝,该是李崇贪墨内库时遗漏的赃物,藏在岔路草丛里,倒巧。”
王承业伸手拿起一枚掂量,指腹蹭过内库纹路,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这老贼贪得无厌,竟连内库钱财都敢私藏,如今倒成了我们的助力。”沈砚挑眉,将金元宝归拢成两堆:“明日潜入要过三处城门暗桩,这些元宝刚好能打点你的暗桩,让他们临时清出通路,避开黑麟卫巡查。”
庆娘望着案上泛着暖光的金元宝,十七八岁的脸庞依旧沉静,指尖轻轻拂过元宝表面,忽然开口:“还有用处。太尉府地堡入口有秘教教徒看守,那些人多嗜财如命,若遇阻拦,可掷元宝分散他们注意力,趁机破防。”陈默立刻附和:“我探查时见教徒常私下分赃,这法子定然管用。”
王承业当即分好元宝,一份交予沈砚:“你带亲兵走侧路清哨,用这些打点暗桩,务必稳住城门防线;另一份庆娘收着,决战时见机行事,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庆娘点头收下,金元宝的温热透过布包传来,与怀中月华石的凉意交织,心口的朱砂痣竟安稳无灼痛,似是冥冥中添了几分底气。
沈砚摩挲着元宝,忽然笑了笑:“倒是天意相助,本是孤注一掷的决战,倒多了些变数。”陈默望着庆娘,眼底带着柔和:“只要能破邪阵、诛奸佞,这点意外之财,不过是锦上添花。”王承业抬手按在案上,沉声道:“时辰到了,兵分三路——沈砚清哨,陈默引路,我带亲兵牵制黑麟卫,庆娘随陈默潜入地堡,直破邪阵核心!”
四人加快脚步,隐入长安夜色,金元宝在囊中断断续续泛着微光,伴着脚步声,往太尉府的方向稳步靠近,决战的气息,已然迫近。
长安月·赤脉缘
潜入城内后,王承宗突然止步,沉声道:“你们随陈默先行探查太尉府地堡入口,我需去太常寺一趟。”他掂了掂怀中两枚金元宝,眼底闪过算计,“太常寺藏有前朝‘镇邪玉圭’,可压制邪阵阴气,若能取来,破阵把握更足。”
庆娘挑眉,十七八岁的脸庞透着疑惑:“太常寺乃皇家祭祀之地,守卫森严,你如何潜入?”王承宗从怀中取出一封伪造的调令:“我早已安排妥当,以藩镇进献祭祀礼器为由,可入寺面见太常卿。这些金元宝,正好用来打点寺内僧人,探知玉圭藏处。”
沈砚担忧道:“你孤身前往,若遇李崇的人怎么办?”“无妨。”王承宗摆手,“太常卿与李崇素有嫌隙,不会轻易出卖我。你们按计划行事,三更时分,太尉府地堡外汇合。”说罢,他转身融入夜色,直奔太常寺方向。
庆娘与沈砚、陈默三人继续前行,路上陈默低声道:“太常寺确实藏有镇邪玉圭,当年李崇曾多次想借祭祀之名索要,都被太常卿拒绝。王承宗此举,倒是对症下药。”庆娘指尖摩挲着朱砂痣,心中暗道王承宗心思缜密,连这等隐秘都知晓。
与此同时,太常寺内灯火通明。王承宗手持调令,顺利见到太常卿,将一枚金元宝悄悄推到案下:“久闻寺内镇邪玉圭威力无穷,如今长安邪祟横行,某愿借玉圭一用,事后必当奉还,另有重谢。”太常卿目光落在金元宝上,沉吟片刻:“玉圭藏于藏经阁密室,需两枚‘通幽符’方能开启,一枚在我处,另一枚……被李崇安插的眼线借走了。”
王承宗心头一沉,正欲追问,寺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竟是太尉府的人!“不好,李崇的眼线察觉了!”太常卿脸色大变,急忙引着王承宗往侧门退去。王承宗却按住他:“不必退,借我一件僧袍。”
片刻后,身着僧袍的王承宗混在众僧中,随着人流走出大殿。他腰悬金元宝,故意撞到一名黑衣卫,元宝落地滚到对方脚边。黑衣卫见是金元宝,眼神一亮,弯腰去捡的瞬间,王承宗反手将其打晕,拖进假山后。
搜出黑衣卫身上的通幽符,王承宗直奔藏经阁。凭借两枚通幽符,他顺利打开密室,镇邪玉圭静静躺在锦盒中,泛着温润的白光。刚取下玉圭,身后突然传来冷笑:“王节度使,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皇家宝物!”
来人正是李崇的亲信,带着数名黑麟卫堵住密室门。王承宗握紧玉圭,将剩余金元宝掷向空中:“想要元宝,便来抢!”黑麟卫见状,纷纷上前争抢,场面混乱。王承宗趁机冲出密室,手中玉圭白光一闪,逼退靠近的黑麟卫,身形如箭般冲出太常寺。
三更时分,太尉府外,王承宗如期而至,手中玉圭泛着白光,怀中金元宝已所剩无几。“幸不辱命。”他将玉圭递给庆娘,“有此物相助,可保你催动阵法时不受邪阵反噬。”庆娘接过玉圭,指尖传来清凉之意,心口的朱砂痣竟不再发烫。
陈默指着太尉府西侧的角门:“地堡入口就在那里,我已买通杂役,可从密道潜入。”四人不再多言,借着夜色掩护,往角门摸去。十枚金元宝虽已用去大半,却换来了镇邪玉圭与潜入的契机,这场决战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