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赤脉缘(1/2)
长安月·赤脉缘
油纸包层层拆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舆图与半卷绢册。舆图上用朱砂圈出长安西市一处香料铺,旁注“西域秘教分坛”;绢册则记载着玄冰莲的破解之法——需以“月华石”为引,在月圆之夜催动九曲连环阵,方能彻底剥离血脉中的赤脉诅咒,而这月华石,竟藏在王承业的藩地密室中。
“月华石乃藩地镇宝,你肯轻易交出?”庆娘抬眼望去,少女的脸庞在烛火下透着几分警惕。她深知王承业身为成德节度使,绝不会做亏本买卖,这月华石背后,定有更深的算计。
王承业摩挲着腰间的虎纹令牌,沉声道:“我要的,是李崇倒台后的朝堂平衡。钱氏若能重掌阵道,便可成为牵制朝廷与其他藩镇的力量。”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庆娘那张十七八岁的脸上,“何况,钱姑娘这般‘年少’,若能彻底破解诅咒,未来的路还长,与你合作,划算得很。”
沈砚眉头微皱:“西市鱼龙混杂,秘教据点必定戒备森严。我们如何潜入?”
“我已安排好人手,扮作香料商的伙计接应你们。”王承业递过一枚青铜令牌,“持此令,可直接进入铺后密室。但切记,秘教擅长用迷香与幻象,钱姑娘的阵法能破邪祟,务必小心行事。”
庆娘接过令牌,指尖微凉。她看着自己这张被诅咒锁住的年轻脸庞,突然心生一计:“我可扮作前来买香料的富家少女,沈砚扮作随从,这般模样,想来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三日后,长安西市人声鼎沸。庆娘换了一身桃粉襦裙,乌发间簪着珠花,十七八岁的模样娇俏可人,走在街市上,引得不少行人侧目。沈砚则一身青布长衫,腰间藏着七星剑,扮作沉稳的随从,紧跟在她身后。
香料铺名为“凝香阁”,门楣上挂着西域风格的铜铃,进门便是浓郁的异域香气。掌柜是个高鼻深目的胡人,见庆娘这般年轻娇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职业化的笑容:“姑娘想买些什么香料?”
“听闻贵铺有西域来的‘月魂香’,特来瞧瞧。”庆娘声音软糯,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与平日的冷冽判若两人。她按照王承业的吩咐,悄悄将青铜令牌在掌柜面前一晃。
掌柜眼神微变,立刻引着二人往后堂走:“姑娘随我来,月魂香在密室中珍藏。”
穿过狭长的走廊,密室门是一块刻着秘教符号的石门。掌柜推开石门,一股更为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庆娘心头一凛,指尖悄然凝聚灵力——这香气中果然掺了迷香,若不是她早有防备,恐怕已陷入幻象。
密室中摆满了诡异的雕像,墙上画着暗红色的邪阵图谱,正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青铜鼎,鼎中燃烧着幽绿的火焰,火焰上方,竟悬浮着一颗与庆娘朱砂痣相似的赤脉珠。
“这是秘教的‘聚魂珠’,用来吸收血脉之力的!”沈砚低声道,七星剑瞬间出鞘。
就在此时,石门突然关上,掌柜的面容变得狰狞:“钱氏余孽,果然上钩了!”他抬手一挥,密室四周涌出数名身着黑袍的秘教教徒,手中握着泛着绿光的弯刀。
庆娘不退反进,少女的脸上不见半分慌乱,反倒露出一抹冷笑:“就凭你们,也想拦我?”她足尖一点,身形如蝶,指尖三枚银针射向教徒的眉心——那是迷香的源头。同时,她双手结印,“九曲连环,破!”
蓝光从密室地砖下涌出,与幽绿的火焰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秘教教徒的迷香被阵法压制,幻象不攻自破。他们看着眼前这张十七八岁的脸,竟能施展出如此强悍的阵道,皆是大惊失色。
“杀了她!取她血脉,献给教主!”掌柜嘶吼着扑来,手中弯刀带着诡异的黑气。庆娘侧身避开,朱砂痣红光一闪,一道灵力射向青铜鼎,聚魂珠剧烈晃动起来。
沈砚挥剑斩杀两名教徒,剑气与庆娘的阵法相呼应,将黑袍教徒困在蓝光之中。庆娘趁机冲向青铜鼎,想要夺取聚魂珠——这珠子或许能成为破解诅咒的关键。可就在她指尖触及珠子的瞬间,鼎中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的灵力强行拉扯。
“不好!是陷阱!”沈砚惊呼着想要上前,却被数名教徒缠住。
庆娘只觉心口的赤脉诅咒剧烈发作,灼烧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看着自己年轻的双手,灵力正在快速流失,聚魂珠竟在吸收她的钱氏血脉之力!而密室的墙壁上,邪阵图谱突然亮起红光,与聚魂珠、她的朱砂痣形成呼应。
“哈哈哈!钱氏正统血脉,果然是最完美的祭品!”掌柜狂笑着,“李大人早已料到你会来,这密室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血祭阵’!”
庆娘咬牙抵抗,可灵力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张十七八岁的脸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她知道,若再这样下去,不仅诅咒无法破解,自己还会成为邪阵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此时,石门突然被炸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是王承业!他身着铠甲,手持长枪,身后跟着数名精锐亲兵,气势如虹:“钱姑娘,我来助你!”
王承业一枪挑飞掌柜,亲兵们迅速斩杀剩余的教徒。他走到庆娘身边,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的玉石,正是月华石:“快,用月华石催动阵法!”
庆娘接过月华石,只觉一股清凉的力量涌入体内,灼烧感稍稍缓解。她不再犹豫,双手结出复杂的法印,月华石与双鱼玉佩同时亮起,蓝光与白光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抵挡着血祭阵的吸力。
“九曲连环,解!”少女的清喝声在密室中回荡,光盾猛然扩张,将青铜鼎与聚魂珠包裹其中。聚魂珠发出刺耳的悲鸣,红光渐渐黯淡,最终碎裂开来。血祭阵的红光也随之消散,密室中的邪祟之气渐渐褪去。
庆娘收了阵法,身子一软,险些摔倒。王承业伸手扶住她,看着她苍白却依旧娇俏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没事吧?”
“多谢节度使相救。”庆娘站稳身形,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她知道,王承业此刻现身,未必是真心相助,或许只是不想让李崇得逞。
沈砚走到庆娘身边,警惕地看着王承业:“你怎会来得如此及时?”
王承业收回目光,沉声道:“我早已料到李崇会在据点设伏,一直暗中跟着你们。”他顿了顿,指向青铜鼎下的暗格,“那里有李崇与秘教勾结的密信,足以作为扳倒他的证据。”
庆娘弯腰打开暗格,里面果然藏着一叠密信,上面记载着李崇利用秘教邪阵扩充势力、意图谋反的阴谋。她握紧密信,心中了然——这才是王承业真正想要的东西。
密室之外,晨光熹微。庆娘看着手中的月华石与密信,又摸了摸自己那张十七八岁的脸,突然明白,这副被诅咒锁住的模样,不仅是伪装,更是她的铠甲。在这波谲云诡的长安,唯有藏起真实的年岁与锋芒,才能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一步步接近真相与救赎。
而王承业,这个深沉莫测的藩镇节度使,究竟是盟友,还是下一个敌人?庆娘心中没有答案。她只知道,扳倒李崇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还有更凶险的路要走。
长安月·赤脉缘
晨光透过密室的裂隙照在密信上,一行字迹突然刺入钱庆娘眼底——“收养义子陈默,悉心栽培,以为暗棋”。
“陈默”二字如惊雷炸响,庆娘手中的密信簌簌发抖,指尖的月华石险些坠落。她那张十七八岁的娇俏脸庞瞬间失去血色,眼底翻涌着震惊、荒谬与彻骨的寒意,过往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冲破闸门。
二十年前,她尚未被赤脉诅咒锁住容貌,仍是江南钱氏那个待字闺中的嫡女,因缘际会结识了温润如玉的书生陈默。他说自己父母双亡,被一位隐世长辈收养,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可就在成婚前夕,钱氏遭逢灭顶之灾,满门被诬陷谋反,她仓皇出逃,与陈默彻底失联。这些年,她以为陈默早已不在人世,或是不知她的遭遇,却从未想过,他的养父,竟是害得钱氏家破人亡、让她世代背负诅咒的元凶李崇!
“公公……”庆娘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曾敬他是陈默口中“慈爱宽厚”的养父,甚至在逃亡路上,还曾期盼过能借助那位“长辈”的力量为钱氏昭雪,如今想来,何其可笑!李崇收养陈默,根本不是出于善意,而是早将他当作棋子,或许从她与陈默相识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心口的朱砂痣骤然滚烫,赤脉诅咒因情绪剧烈波动而疯狂反噬,庆娘闷哼一声,弯腰扶住石壁,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这张被诅咒定格的十七八岁容颜,此刻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悲怆与恨意——她曾倾心相待的夫君,竟是仇人的养子;她曾心怀敬意的“公公”,竟是覆灭家族、种下诅咒的罪魁祸首。
“庆娘,你怎么了?”沈砚快步上前扶住她,见她神色惨白,眼底满是血丝,不由得心头一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承业也察觉到异样,目光落在庆娘颤抖的指尖与密信上,沉声道:“钱姑娘,莫非你认识陈默?”
庆娘缓缓直起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硬生生逼了回去。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娇俏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陈默,是我前夫。而李崇……是我曾经的公公。”
这话一出,沈砚与王承业皆是大惊。沈砚万万没想到,庆娘竟与李崇有这般渊源,难怪她反应如此剧烈;王承业则瞳孔微缩,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层关系,或许是扳倒李崇的关键,也可能是最大的变数。
“当年钱氏被灭门,是不是陈默通风报信?”沈砚急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他怕这段过往会动摇庆娘的决心,更怕陈默会成为李崇对付她的又一张王牌。
庆娘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知道。但李崇收养他,绝非偶然。或许从一开始,我与他的相遇,就是李崇布下的陷阱。”她想起陈默曾送给她的一块玉佩,上面的纹路与李崇腰间的玉佩隐隐相似,只是当时她并未在意。如今想来,那根本就是李崇试探她、标记她的信物。
“这倒是有趣。”王承业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若能说动陈默反戈,或是利用这层关系潜入太尉府,定能事半功倍。”
“不可能!”庆娘断然拒绝,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陈默若知晓真相仍追随李崇,便是我的敌人;若他不知情,我也绝不会利用他的感情。”她可以忍受诅咒的折磨,可以直面李崇的刀锋,却不愿将曾经的挚爱卷入这场血仇,更不愿用背叛回应背叛。
沈砚理解地点点头:“庆娘,我支持你。无论陈默立场如何,我们都凭实力与李崇对决,绝不做卑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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