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少年未解鸿志远 只争天下第一先(1/2)

云千院的火桑林像是被造物主打翻了胭脂罐,满树橘红花瓣挤挤挨挨,从枝桠垂落到青石板上,铺成一条软乎乎的花径,踩上去能听见花瓣细碎的“沙沙”声。傍晚的风穿林而过,带着清甜的花香漫进院心,花瓣簌簌飘落——有的粘在炭炉的铜沿上,被暖光烘得微微卷曲,像卷了边的胭脂纸;有的落在石桌的白瓷碗沿,沾着灵粥的热气,晕开一小片淡红;还有两片轻轻巧巧落在雪灵蓬松的白绒毛上,像别了两枚小巧的橘色徽章。

这只半大的虎崽正蹲在炉边,肉垫扒拉着地上的花瓣,堆成个歪歪扭扭的小堆,尾巴尖儿的淡金扫过青石板,带起细碎的花影。它偶尔低头舔舔爪边的灵奶碗,粉粉的舌头一缩,沾着奶渍的绒毛亮晶晶的,模样憨得让人心软。石桌中央的黄铜炭炉上,烤灵鱼正滋滋冒油,鱼皮烤得金黄酥脆,油脂滴在炭火上,溅起细小的火星,混着火娴云酿的火桑花蜜酒的甜香,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暖融融的网。

四人围坐在藤椅上,椅边挂着的星子灯还没点亮,玻璃罩里的灯芯透着淡淡的暖黄,像藏了颗小太阳。先开口的是愈子谦,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墨色的头发用根麻绳简单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这孩子才七岁,身形却比同龄孩子结实些,肩膀宽宽的,手臂上能看见淡淡的肌肉线条——那是每天练雷纹劈木桩练出来的。他的眉眼生得极俊,黑眸像浸了星光的深潭,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此刻刚咬了口外酥里嫩的烤灵鱼,鱼肉的鲜汁在舌尖散开,忽然指着慕雨生胳膊上的浅疤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

“还记得上个月去雪山找冰魄花,你为了护我和娴云,把藤蔓缠成个圆滚滚的茧子裹住我们!当时我在茧子里,透过藤蔓的缝隙看见冰狼的爪子扫过来,你半边胳膊露在外面,被划了道口子——血渗进藤蔓的绿纹里,像给墨绿绸子绣了道红丝,你还硬撑着摸我头说‘别怕,哥没事’,结果转身就龇牙咧嘴地揉胳膊,那表情,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灵猫,我都看见了!”

慕雨生正给雪灵撕鱼肉,闻言手顿了顿,耳尖悄悄红了。他今年九岁半,穿件月白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巧的墨绿藤纹,针脚细密,是他自己闲时绣的——练阵法时总觉得手指要灵活,绣东西能磨性子。他身形清瘦却挺拔,肩线柔和,眉眼是温润的俊朗,鼻梁挺直,唇色偏淡,笑起来时颊边有个浅浅的梨涡,显得格外温和。此刻他挠着头,指尖捏着的鱼肉差点掉在雪灵的碗里,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

“那不是我比你们大嘛!娴云才六岁,身子轻,你才七岁,总爱往前冲,我不护着你们护谁?再说了,后来灵溪不也帮我挡了风刃?当时那风刃快刮到我脸了,她站在我右边,指尖一凝冰,‘唰’地就挡在我面前——冰棱碎的时候溅了我一脸凉,我还看见她耳尖红了,怕没挡好,悄悄往我这边挪了挪,跟个小大人似的。”

这话一出,舞灵溪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却没反驳。她今年十岁,是四人里最大的,穿件冰蓝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冰纹,走动时像有冰花在裙摆上流转。她的头发是淡银色的,不像寻常人的黑发,倒像落了层细雪,用根冰蓝色的发带束在脑后,垂着两缕碎发,落在颈侧,衬得肌肤雪白如瓷。她的眉眼偏清冷,眉峰微挑,眼眸是极淡的冰蓝色,像冻住了星光的冰湖,鼻梁小巧,唇色是淡淡的粉,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疏离,可此刻眼底却藏着点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冰纹玉佩——那是她突破流霞境中期时,二长老送的。

“你还好意思说?”舞灵溪放下手里的花蜜酒碗,碗沿沾着点酒渍,她用指尖擦了擦,声音清泠如冰珠落玉盘,“前两周练藤雷配合,你布阵时把藤蔓的纹路画错了!本该绕着木桩缠三圈,你绕了四圈,还把藤蔓的末端缠在了愈子谦的剑穗上。他一引雷纹,‘滋啦’一声,雷纹顺着藤蔓烧到剑穗,把穗子的流苏烧了半截,你还慌慌张张地用火灵针去补,结果火灵针没控制好,差点把愈子谦的剑鞘也烧了!”

“还有还有!”火娴云忽然开口,声音软乎乎的,像浸了火桑蜜的温水。她今年六岁,是四人里最小的,穿件正红色的襦裙,裙摆绣着大片的火桑花,花瓣层层叠叠,从腰侧垂到裙摆,走动时像有火桑花在她身后绽放。她的头发是乌黑的,却在发尾带着点淡淡的红,像火桑花的颜色,用根红色的丝绳束着,发间别了朵小小的绢制火桑花,是她自己做的——每天看火桑花,觉得好看,就跟着院里的婆婆学了绢花手艺。她的肌肤雪白,像刚剥壳的灵珠,眉眼是极灵动的娇俏,眼眸是琥珀色的,像浸了火桑蜜,亮闪闪的,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鼻尖翘翘的,带着点婴儿肥,格外讨喜。此刻她手里捏着片火桑花瓣,轻轻转着,声音里满是笑意:

“那天我还在旁边熬花蜜酒,看见愈子谦举着烧了半截穗子的剑,站在那儿愣了半天,然后突然对着慕雨生喊‘你赔我剑穗!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喊完就红了眼眶,怕被我们看见,还转头往火桑树后面躲,结果撞在了树干上,‘咚’的一声,捂着头出来的时候,额角红了一块,像长了个小包子,雪灵还跑过去,用头蹭他的手,想安慰他呢!”

雪灵像是听懂了,立刻抬起头,对着愈子谦“嗷呜”叫了声,把刚扒好的花堆往他脚边推了推,还用肉垫拍了拍他的膝盖,像是在“确认”他的额角还疼不疼。愈子谦被说得脸有点红,伸手揉了揉雪灵的头,指尖蹭过它绒毛上的花瓣,声音带着点不服气:

“那剑穗本来就是我爹留给我的!他去远地方修炼前,把剑穗系在我手腕上,说‘谦儿,以后看见剑穗,就像爹在你身边’,结果被慕雨生烧了半截,我能不心疼吗?再说了,后来他不是给我编了个新的?用藤蔓编的,还在穗子上串了颗小灵珠,比原来的还好看,我才没跟他计较。”

慕雨生笑着点头,指尖碰了碰自己腰间挂着的藤蔓穗子——和给愈子谦的那个是一对,只是他的穗子上串的是火红色的灵珠,愈子谦的是墨紫色的,对应两人的术法。“可不是嘛!我编了三天呢!每天练完招就坐在火桑树下编,手指被藤蔓磨得发红,娴云还帮我涂了灵膏,说‘慕哥哥,你编慢些,别磨破了皮’,比愈子谦懂事多了。”

“我哪里不懂事了?”愈子谦立刻反驳,伸手想去挠慕雨生的痒,却被舞灵溪轻轻按住了手。她的指尖微凉,带着冰系术法特有的寒气,却很轻,怕弄疼他:“别闹,炭炉上的灵粥快溢出来了。”说着,她起身走到炭炉边,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粥——粥是火娴云熬的,里面放了火桑花瓣和灵米,熬得稠稠的,香气更浓了。她舀了一勺,吹凉了递到火娴云嘴边:“尝尝,看够不够甜,不够的话再加些花蜜。”

火娴云凑过去,小口尝了尝,眼睛亮了亮:“够甜啦!比上次熬的还好吃!灵溪姐姐,你也尝尝,你刚才帮我挡风刃,还没吃多少东西呢。”说着,她拿起自己的小碗,舀了半碗粥,递到舞灵溪手里,又给慕雨生和愈子谦各舀了一碗,最后给雪灵的小木碗里也盛了些温温的粥——怕烫到它,还用勺子搅了好一会儿。

四人捧着粥碗,小口喝着,雪灵也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着碗里的粥,偶尔抬头看看他们,尾巴轻轻晃着。风还在吹,火桑花瓣还在落,落在粥碗里,漾起小小的涟漪,像把星光落进了碗里。愈子谦喝着粥,忽然叹了口气,声音比刚才软了些:

“说真的,这一晃五个月了。咱们刚见面的时候,连配合都生涩得很——我练雷纹,总把木桩劈歪,劈到旁边的灵草,二长老还罚我去浇了三天灵田;娴云渡火灵韵,总忘了给自己渡,练完招就蔫蔫的,坐在石凳上,像只没力气的小火鸟;慕雨生布阵,总把藤蔓缠错地方,有次还缠了二长老的拐杖,差点把拐杖缠成个藤球;灵溪练冰棱,总把冰棱冻在石桌上,拔不下来,最后还是用娴云的火灵针化的冰。”

“可不是嘛!”慕雨生放下粥碗,指尖捏着片落在桌上的火桑花,“那时候我总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像二长老那样,把阵法练得又快又好,把藤蔓用得像自己的手一样。现在倒好,咱们闭着眼睛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出什么招——我一抬手,就知道愈子谦要引雷纹,灵溪要凝冰棱,娴云要渡火灵韵,比自己的手还熟。”

火娴云捧着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和绢花混在一起,不仔细看都分不清。她忽然放下碗,指尖捏着片完整的火桑花,花瓣的纹路在暮色里看得格外清楚,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认真:

“我记得二长老说过,火桑花每年都会开,开的时候特别好看,像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红色。我觉得,咱们就像火桑花一样,一开始只是小小的花苞,后来一起晒太阳、一起淋雨,就慢慢开了。我有句话想跟你们说,是我自己想的——‘火桑花焕新,愿君知我心,一路相伴,铭记于心,愿君一切安好,看尽世间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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