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敌人的帮忙（1/2）

传送的光芒散去，冰渊战场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现了它的残酷。

不是视觉上的荒凉，而是法则层面的粗粝与紊乱。这里的重力时轻时重，空间结构脆弱如薄冰，每一步踏出都可能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涟漪。寒风不再是风，而是无数细碎冰晶与湮灭法则碎屑组成的切割洪流，若非有护体圣力，顷刻间就会被刮去皮肉，露出骨骼。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看不到太阳，只有一些散发着惨白微光的奇异冰晶悬浮在高处，勉强提供照明。

愈子谦四人出现在一片陡峭的冰崖之下。脚下是万年玄冰，坚硬胜过精铁，寒意无孔不入。空气中弥漫着稀薄却异常活跃的冰属性灵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本源气息。

“这里对冰系和空间系修士倒是修炼宝地，但对其他人……”慕雨生迅速撑开一个小型防护阵法，将四人笼罩，隔绝了大部分恶劣环境的影响，“简直是炼狱。”

舞灵溪则已放出三具拳头大小、形如蜘蛛的侦查傀儡。傀儡八足在冰面上灵活移动，复眼中闪烁着红光，将方圆数里的地形、能量波动、生命迹象迅速反馈回来。

“战场范围极大，根据傀儡探测，我们目前位于东南区域的‘寒齿冰崖’。附近有三处明显的能量富集点，两处有强大妖兽盘踞，一处……很奇怪，能量波动很隐晦，但空间扰动异常。”舞灵溪快速报告。

火娴云闭上眼，冰火朱雀血脉与颈间“星泪之契”同时产生微弱的共鸣。她指向西北方向：“那边，空间扰动最剧烈的地方，有种熟悉的牵引感……很像界心石碎片，但更庞大、更完整。”

“那就去那里。”愈子谦没有犹豫。幽冥教希望他们找到界心石，他们便顺水推舟。

四人展开身法，沿着冰崖边缘快速移动。他们的速度不慢，但在这环境恶劣、法则紊乱的战场，远不及在外界迅捷。

刚行进不到十里，前方冰谷中骤然传来剧烈的能量爆炸和兽吼声！

只见一头体长超过十丈、通体覆盖着湛蓝色鳞片、形似蜥蜴却生有独角和三尾的巨兽，正在与三名修士激战。巨兽气息凶悍，赫然达到了大地圣师六转巅峰，口吐玄冰吐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短暂冻结。那三名修士实力不弱，均在大地圣师四转到五转之间，配合也算默契，但在巨兽狂暴的攻击下，已然险象环生，其中一人左臂结满冰霜，动作迟缓。

“是‘玄冰龙蜥’，冰渊战场常见的霸主级妖兽之一，其内丹和独角价值不菲，积分很高。”慕雨生迅速识别。

就在那三人即将支撑不住时，异变再生！

冰谷另一侧的阴影中，毫无征兆地射出三道漆黑如墨的箭矢！箭矢无声无息，速度快到极致，精准地射入玄冰龙蜥相对脆弱的眼窝和脖颈逆鳞缝隙！

“嗷——！”龙蜥发出凄厉痛吼，庞大的身躯骤然僵直，体表的湛蓝鳞片以箭矢命中的点为中心，迅速染上诡异的灰黑色，并快速蔓延！那灰黑色所过之处，血肉枯萎，生机断绝！

仅仅三息，一头大地圣师六转巅峰的凶兽，便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那三名修士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看着龙蜥的尸体，又惊疑地望向箭矢射来的阴影处。

阴影中，走出三个穿着黑色紧身皮甲、面容平凡的青年。他们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存在。为首一人手中持着一张不起眼的黑色短弓，弓弦还在微微震颤。

“三位受惊了。”持弓青年开口，声音平淡，“此地凶险，速速收取战利品离开吧。”

那三名修士面面相觑，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快速剖开龙蜥尸体，取走内丹、独角等最有价值的部分，匆匆道谢后迅速离去，甚至没敢多问对方身份。

持弓青年三人这才看向愈子谦他们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身形一晃，再次融入冰崖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好厉害的毒，好精准的时机把握。”舞灵溪咂舌，“那箭矢上附着的枯萎法则，至少是天空圣师级别才能提炼出的。”

“幽冥教的人。”愈子谦肯定道，“他们在为我们‘清路’。玄冰龙蜥虽然不是我们对手，但解决起来也要费些手脚，弄出太大动静也可能引来其他麻烦。他们处理得干净利落。”

“而且帮那三人解围，顺手为之，不留痕迹，还能稍微‘混淆视听’。”火娴云补充道，“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确保我们一路畅通，直抵目的地。”

果然，接下来的路途，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每当他们接近可能有强大妖兽盘踞的区域，或者遇到其他可能产生冲突的参赛者队伍时，总会有“意外”发生。有时是妖兽突然被某种气息惊走，有时是附近恰好爆发其他战斗吸引了注意力，有时甚至会有不知从哪飞来的、指向明确的安全路线图碎片“恰好”落在他们附近。

而他们遇到的几波参赛者，要么行色匆匆无暇他顾，要么实力明显不足以构成威胁，偶有一两支实力不俗的队伍，也往往被幽冥教的人用各种巧妙的方式引开或拖住。

他们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在危机四伏的冰渊战场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顺畅速度，朝着西北方向不断深入。

三天后。

他们抵达了一片被称为“永寂冰湖”的区域。

这里的地貌更加诡异。一片巨大无比的冰湖，湖面平滑如镜，却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冰湖四周，耸立着无数根高达百丈的冰晶巨柱，巨柱表面天然形成复杂的空间纹路，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空气中的空间本源气息浓郁到了极点，连呼吸都带着割裂感。这里的重力已经完全混乱，有些区域轻如鸿毛，有些区域重如山岳，空间折叠、扭曲的现象随处可见。

“就是这里。”火娴云颈间的项链变得滚烫，星图中的光点疯狂指向冰湖中心，“界心石，或者至少是核心碎片，就在湖底。”

愈子谦的虚空道体在此地异常活跃，他能清晰“听”到冰湖下方，传来一阵阵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庞大的空间脉动。那脉动与他体内融合的那块界心石碎片产生强烈的共鸣。

但此刻，冰湖边缘并不平静。

已经有数支队伍先一步抵达。他们分散在冰晶巨柱之间，彼此戒备，目光都聚焦在黑暗的湖面上，显然也都察觉到了湖底的不凡。从气息判断，这几支队伍实力都极强，领队者至少是大地圣师七转以上，甚至有两人气息晦涩，很可能隐藏了部分实力，触摸到了天空圣师的门槛。

其中一支队伍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只有五人，穿着统一的银灰色长袍，袖口绣着星辰轨迹。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如星空，负手而立，气息圆融自然，与周围紊乱的空间格格不入——正是那种疑似隐藏了天空圣师实力的存在。

“天机阁的人。”慕雨生低声道，“他们最擅长推演和寻宝，能第一个找到这里不奇怪。”

另一支队伍则煞气极重，全员黑衣，背负长刀，眼神凌厉如鹰隼，来自北域着名的“绝刀门”。还有一支队伍衣着华丽，法器光芒隐隐，显然出身某个富庶的修行世家。

这几支队伍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贸然先下水探宝，局面一时僵持。

愈子谦四人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

“凌霄天院？”绝刀门领队的一个独眼壮汉冷哼一声，“两个小娃娃也敢来凑热闹？趁早滚开，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天机阁那俊朗青年也投来目光，在愈子谦和火娴云身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并未多言。

那修行世家的队伍中，一个锦衣青年则嗤笑道：“听说凌霄天院这次派了俩天才儿童，看来就是你们了？怎么，家里大人没告诉你们，冰渊战场会死人的吗？”

面对这些或轻视或敌意的目光，愈子谦面不改色。

他知道，幽冥教的“保驾护航”，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核心争夺，他们需要亲自出手。而那些幽冥教的人，此刻必然隐藏在暗处，等待着他们“创造机会”。

就在气氛越发紧绷时——

“嗡！！！”

冰湖中心，那平滑如镜的黑暗湖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圈圈银色的涟漪从湖心扩散，涟漪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精纯、浩瀚、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本源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轰然爆发！

“界心石要出世了！”有人惊呼。

所有队伍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圣力涌动，法器光芒亮起，目光死死锁定湖心！

紧接着，湖面炸开！

不是水花，是空间碎片！无数银色的、不规则的镜面般碎片从湖中喷涌而出，在空中飞舞、碰撞、湮灭，释放出狂暴的空间乱流！而在那乱流的核心，一点璀璨如星辰、拳头大小的银色光团，缓缓升腾而起！

光团内部，隐约可见一块棱角分明、流淌着无尽空间道韵的晶体虚影！

界心石（核心碎片）！

几乎在它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动了！

“动手！”

“抢！”

数道身影化作流光，不顾肆虐的空间乱流，悍然冲向湖心！天机阁的俊朗青年身法最快，一步踏出，仿佛缩地成寸，直接出现在银色光团十丈之外，抬手便抓！绝刀门独眼壮汉怒吼一声，背后长刀出鞘，斩出一道撕裂空间的漆黑刀芒，直劈向光团，意图逼退他人！那锦衣青年则祭出一面金色古镜，镜光照射，试图定住光团和周围的空间！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第一波攻击即将触及银色光团的刹那——

异变再起！

银色光团周围的空间，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银色球体！球体表面，无数玄奥的空间符文流转，将所有人的攻击尽数吞噬、偏转、消弭于无形！

紧接着，球体内部，那点银色光团猛地膨胀、变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化成了十二颗稍小一些、但气息同源的银色光球，朝着四面八方、沿着完全无法预测的轨迹，激射而出！

“分化了？！”

“追！分头追！”

场面瞬间大乱！原本齐心抢夺的目标突然一分为十二，且逃遁方向各异，各方势力再也无法维持对峙，立刻分散开来，各施手段，追逐离自己最近的光球。

绝刀门追向了东北方向两颗，天机阁俊朗青年眉头微皱，目光在十二颗光球上飞速扫过，似乎在进行某种推演，随即选定西南方向三颗，带人急追而去。那修行世家队伍也匆忙选了两颗追去。

转眼间，湖心区域只剩下愈子谦四人，以及……两颗似乎“恰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的银色光球。

这两颗光球的速度看似迅疾，但轨迹却有些“刻意”，仿佛有人暗中引导，避开了最激烈的争夺区域，精准地“送”到了他们面前。

舞灵溪的侦查傀儡立刻反馈：其他十个方向，几乎都有幽冥教伪装者的气息在暗中活动，或干扰，或引导，或直接出手拖住其他竞争者，确保那两颗光球能顺利“逃”到他们这边。

“还真是……周到。”慕雨生看着那两颗越来越近、散发着诱人空间波动的光球，语气复杂。

愈子谦眼中寒光一闪，斩虚剑已悄然出现在手中。

“既然送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准备动手。”

“记住，拿到东西立刻远遁，不要纠缠。”

火娴云点头，冰煌剑出鞘，冰火双翼在背后虚张。慕雨生阵法展开，舞灵溪的傀儡也从阴影中浮现。

两颗银色光球，携带着界心石的碎片与幽冥教的“馈赠”，已近在咫尺。

狩猎，或者被狩猎的戏码，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