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守墓人(1/2)

冰球裂开第一道缝时,声音不是“咔嚓”,而是 “诞生”。

仿佛某个沉睡了万古的纪元,在冰层深处第一次睁开了眼睛。那道裂缝沿着冰球表面蜿蜒,像一条苏醒的银蛇,爬过的地方留下灼热的、融化的轨迹。塔内的温度没有升高,反而骤降——极致的火,反而呈现出“冻结万物”的寒冷表象。

火娴云悬浮在冰球中央。

她身上的衣裙早已在真火淬炼中焚尽,此刻身体被一层流动的赤金色火焰包裹,火焰边缘凝结着湛蓝色的冰晶,冰与火在她皮肤表面达成完美的共生。她的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像烧红的金线,末端跳跃着微小的冰焰。

三天。

她经历了九十九次血脉熔炼。

每一次,朱雀真羽中的上古圣皇本源,都会将她的身体、灵魂、血脉彻底打碎,然后以更古老、更纯粹的方式重组。痛苦已经无法形容,那是对“存在”本身的否定与重建。有好几次,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即将消散,融化在那片永恒的火焰里。

但每一次,颈间的“星泪之契”都会微微发烫。

那股温润的、如星河流淌的力量,会轻轻托住她即将溃散的意识,让她想起一些东西:

想起子谦沉默却坚定的眼睛。

想起爷爷炎煌拍着她脑袋说“小丫头别怕”。

想起星泪湖畔那句“你在哪,我就在哪”。

于是她咬紧牙关,将碎裂的自己一片片拼回来。

现在,最后一道屏障即将破碎。

真羽中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一缕“朱雀真意”,正在涌入她的识海。那不是功法,不是记忆,是一道跨越时空的传承烙印——来自那位陨落在时光长河中的、上一代朱雀圣皇。

烙印在她灵魂深处展开:

那是一片燃烧的星空。

一只翼展遮天的朱雀,正在与某种无法形容的、由无数扭曲面孔汇聚成的“存在”搏杀。朱雀每一次振翼,都有星辰被点燃,化作焚世之火;但那“存在”每一次蠕动,都有火焰被污染、熄灭、化作漆黑的灰烬。

战斗持续了不知多久。

最后,朱雀长鸣一声,燃烧了全部本源,化作一道贯穿星河的烈焰长枪,刺穿了那“存在”的核心。

“存在”嘶吼着崩解,化作亿万碎片,散落诸天万界。

朱雀也耗尽了生命,庞大的身躯开始消散。但在消散前,它回首看了一眼,目光穿透无尽时空,落在了……火娴云身上。

“后来者……”

古老、威严、疲惫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中响起:

“我杀死的,只是‘它’的一个分身。”

“‘它’的本体,名为‘万相魔主’,是游荡在诸天之外、以吞噬世界为食的‘外道之敌’。”

“当年,‘它’的一缕气息潜入下界,感染了此界某位圣皇的心智,使之堕入幽冥,创立了幽冥教。”

“幽冥教的最终目的,不是统治下界,而是献祭此界所有生灵,为‘万相魔主’打开降临的通道。”

“而你的祖龙血脉同伴……”

朱雀真意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的血脉,是‘万相魔主’最渴望的容器。”

“猎龙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将他培养成完美的‘降临之躯’。”

火娴云的意识剧烈震荡。

猎龙计划……是圈套……但圈套的目的,不是杀子谦,而是养肥了再献祭?

“你要做的,不止是变强。”

朱雀真意的声音越来越弱,烙印开始消散:

“你要在他被彻底标记前,唤醒他血脉深处的‘祖龙真魂’。”

“只有真正的祖龙意志,才能抵抗‘万相魔主’的侵蚀。”

“而要唤醒真魂,需要三样东西——”

烙印彻底崩散。

最后三个信息,化作三枚燃烧的古篆,烙印在她灵魂深处:

“祖龙逆鳞”

“时空之泪”

“……(第三个字残缺不清)”

冰球彻底炸开。

赤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整座传承塔映照得如同白昼。火焰中,火娴云缓缓落地,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会绽开一朵冰火交织的莲花。她的气息已然蜕变——不是简单的境界提升,而是血脉层面的升华。

大地圣师三转巅峰。

但真实战力,已触摸到了天空圣师的门槛。

更重要的是,她体内多了一股古老、威严、不容亵渎的“朱雀圣皇真意”。虽然还很微弱,但那是一颗种子,假以时日,足以长成参天巨木。

塔门无声开启。

白璃站在门外,银白的瞳孔映照着火焰,看不出情绪。

“时间到了。”她说,“你的同伴在城门外等你。还有……‘它’也在等。”

火娴云抬手,虚空一握。

散落的火焰汇聚而来,在她身上凝成一套赤金战甲,战甲表面流淌着冰蓝纹路。冰煌剑自动飞入她手中,剑身嗡鸣,剑灵为她的蜕变而欣喜。

“子谦呢?”她问。

“在城门。”白璃转身,“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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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子谦早已等在城门口。

他站在那道垂直的空间裂缝旁,背对着城外冰原上那只蹲踞的白骨菩萨。他没有看它,因为不能看——天空圣师青衣人曾告诫过他:不可名状之物的“形态”,本身就是一种污染。看久了,认知会被扭曲,会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

但他能感觉到。

那只怪物在看他。

视线如实质的冰锥,刺在他的后背上。若非刚刚在虚空泉眼中淬炼了道体,获得了“虚空之肤”的雏形,此刻他的皮肤恐怕已经冻裂、坏死、脱落。

“出来了。”青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愈子谦回头。

火娴云跟着白璃走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震。

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变化。

愈子谦的瞳孔深处,多了一丝永恒的“静”——那是虚空道体小成后,对万物皆空的领悟,但在这份“空”之中,又有一点不灭的“执”,那执念的形状,正是她。

火娴云的眼中,则燃烧着古老的“焰”——朱雀真意在她灵魂中留下的火种,让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跨越时空的威严,但这威严之下,仍是那个会对他笑、会为他哭的少女。

千言万语,不必说。

一个眼神,足够。

“走。”青衣人打断了对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稳固了些,“白骨菩萨的‘湮灭场’已经覆盖了城外三十里。我用本源强行撕开一道缺口,但只能维持三息。三息内,必须冲出三十里范围,进入‘无定雪原’。”

“无定雪原?”愈子谦问。

“一片空间错乱之地,圣王之下进去必死。”青衣人语速极快,“但白骨菩萨本体太大,进不去。它的分身或许能追进去,但实力会大减。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白璃走到裂缝边缘,抬手按在空间屏障上。

“我会在你们冲出的瞬间,加固屏障,拖延它三息。”她的银白瞳孔看向二人,“但之后,寒渊城将彻底封闭,百年内不再开启。你们……好自为之。”

她没有说“保重”。

因为在这种级别的追杀下,“保重”是句空话。

青衣人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开始燃烧最后的本源。青光从他体内涌出,在屏障上撕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外,是白骨菩萨那张由无数骨骼拼接而成的、近在咫尺的脸。

“走!”

愈子谦和火娴云同时冲出。

冰原的风如刀割面。

两人冲出裂缝的瞬间,白骨菩萨动了。

它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抬起那只按在冰面上的骨爪,对着二人逃离的方向,轻轻一握。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握。

是法则的握。

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三十里的空间开始向内坍缩。不是挤压,是“存在”本身被强行抹除——空间消失,时间消失,光线消失,连“风”这个概念都消失了。那片区域变成了绝对的“无”,任何进入其中的事物,都会瞬间蒸发。

但二人已经冲出了三十里。

不是靠速度,是靠预判。

在骨爪握下的前一瞬,火娴云颈间的“星泪之契”骤然发烫,星图在她脑中一闪,指出了唯一的安全路径。她拉着愈子谦,踏着那条肉眼看不见的“生路”,险之又险地逃出了湮灭范围。

回头望去。

那片被抹除的区域,像一个完美的黑色球体,悬浮在冰原上。球体内什么都没有——没有冰,没有风,没有光,连“虚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那是比死亡更彻底的“从未存在过”。

白骨菩萨缓缓转头,眼眶中的黑洞对准了二人。

它站起来了。

这一站,天地色变。

它的身躯高达千丈,由亿万万根不同生物的骨骼拼接而成,每根骨头上都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流淌着暗红色的光,像血管中流动的脓血。它站起时,冰原开始下沉——不是崩塌,是被它的重量压进了地壳深处。

然后,它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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