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破壁者行动(2/2)

它同样会磨损,会疲劳,会在漫长的补给线和严酷的自然环境面前变得脆弱,单纯的军事占领和消耗,已不足以达成柏林所期望的、迫使苏俄彻底崩溃或求和的政治目标。

他需要一场干净利落的歼灭战,一举摧毁苏军最后的有生力量;或者,他需要政治层面的突破,从内部瓦解对手的抵抗意志,而后者,显然超出了他作为战场指挥官的能力范围。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战役陷入僵持的消息,通过中立国外交渠道、地下情报网络和新闻管制下的零星泄露,最为敏感的莫过于被迫流亡海外的英国与法国残余政府。

在渥太华郊区一栋临时的、略显简陋的官邸内,以及法国在阿尔及尔勉强维持运转的残存行政中枢里,智囊和外交官们几乎不眠不休地分析着来自东线的每一份情报摘要。

对他们而言,德意志帝国在东线的巨大胜利固然是灾难,但这场胜利若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或暴露出其力量延伸的极限与同盟内部的裂痕,则可能成为一线微弱的曙光。

12月13日,一支由迁至加拿大的英国秘密情报局(mi6)部分高级官员和以阿尔及尔为基地的法国抵抗力量为代表组成的联合军事代表团,以“人道主义物资协调”为掩护,秘密抵达斯德哥尔摩。

他们与瑞典王室、军方及工业界内某些同情协约国、或至少担忧德国独霸欧陆前景的人士,进行了一系列紧锣密鼓的会谈。

会谈的核心议题之一,是探讨建立一条极其隐秘的“特殊补给线”。

其目标并非继续向苏俄输送成建制的武器装备(现在全面封锁已经完善好了,之前运输的大部分武器都被德国拦下来卖废铁了)。

而是提供那些能够维持其残余军工生产、尤其是乌拉尔以东地区兵工厂运转的关键“瓶颈物资”:

高级机床的精密齿轮和轴承、用于冶炼特种合金的稀有金属添加剂、大功率无线电发射管的备用元件、航空发动机的高温合金叶片铸造模具图纸,甚至少量被严格国际禁运的工业钻石和化学催化剂。

这些物资数量不大,但针对性极强,且价值极高。它们将通过复杂的多重中转渠道,可能从瑞典或挪威的“中立”公司发出,经波罗的海偷运至爱沙尼亚或拉脱维亚。

再通过白俄或乌克兰境内的走私网络,最终设法越过战线或经由中亚边缘地带渗入苏俄控制区。

整个行动风险极高,以上的国家在帝国和欧盟的势力范围之内,但存在管理漏洞和黑市,可成功率还是难以保证,且规模有限,但其象征意义和政治意图远大于实际军事价值:

它向赤塔的斯大林传递了一个明确信号:旧世界的力量并未完全放弃,他们愿意以某种方式,帮助俄国拖住甚至消耗德国的力量。

与此同时,流亡政府的外交官们也在华盛顿积极活动。他们不再高调呼吁美国直接军事干预,转而采取更迂回的策略:游说国会议员,接触金融界和工业界巨头,在媒体和智库中持续发声。

他们着力渲染“德意志帝国若轻易统一欧陆大陆,将彻底颠覆全球均势,对美国长远利益构成致命威胁”的图景;强调“欧洲民主与自由的火种”仍在顽强燃烧。

需要美国的道义支持和未来经济复兴的承诺;甚至暗示,一个被过度消耗、内部矛盾重重的德国,或许比一个迅速、彻底获胜的德国,更符合美国的利益。

尽管伍德罗·威尔逊总统领导的美国政府仍坚持其“中立”与“不卷入欧洲事务”的公开立场,态度极为谨慎,但一种微妙的变化确实在东海岸的政治沙龙、精英俱乐部和某些智库报告中悄然滋生。

一种“不能让柏林轻易建立起一个从大西洋到乌拉尔山的绝对霸权”的潜在共识,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私下讨论。

对德贸易禁运的某些条款是否可做“人道主义例外”的解读?对英法流亡政府的“非官方”接触与有限支持是否可行?这些议题开始在华盛顿的走廊里被低声探讨。

这些来自流亡政府和国际暗处的动作,规模与效果或许有限,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震天动地的炮火声中几乎微不足道。

但它们如同黑夜中闪烁的微弱萤火,标志着即使德意志帝国的军事力量如日中天,其试图构建的“新秩序”也绝非一帆风顺。

流亡渥太华的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在其内部备忘录中写道:“让德国人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流血、消耗,每多一天,自由世界复苏的机会就多一分,不耗尽最后一丝的殖民地血,‘大’英帝国绝不会向德国屈服。”

而在阿尔及尔,实际主持局面的夏尔·埃兰则对密使指示:“我们的目标是让这场东方的战争,变成德国人无法愈合的溃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