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麦香漫漠北,书声透边关(2/2)

学堂里的孩子里,有黑石部的,有风沙盗的,还有几个是七部通婚生下的混血儿,此刻都凑在一张矮桌前,用炭笔在沙盘上写字。先生正指着林缚批注的图谱讲“轮作”:“今年种麦,明年就得种豆,豆根能养地,后年再种麦,收成就更好……”

阿古拉也挤在里面,手里的炭笔在沙盘上画着麦秆的样子,旁边标着数字:“先生,按这个长势,明年能多开三百亩地吗?”

先生笑着点头:“只要把渠再修远些,别说三百亩,三千亩都不成问题。”

这话让外面的族人都听见了,割麦的号子声更响了。巴图望着通漠渠延伸的方向,渠水在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像条系在漠北腰间的玉带,一头连着龙安城的繁华,一头系着这里新生的希望。

傍晚的打麦场最是热闹。石碾子转得呼呼响,新麦的粉末混着扬起的麦糠,落在每个人的发间肩头,倒像是撒了层金粉。巴图让人把最先碾好的精面装了十袋,又捡了最饱满的麦穗当种子,打算跟着商队回赠龙安城。

“首领,要不要把那坛麦酒带上?”族人举着个粗陶坛笑,“去年用新麦酿的,埋在渠边养了一年,现在开封,香得能醉倒骆驼。”

巴图哈哈笑:“带!都带上!让陛下和娘娘尝尝,漠北的酒,不比南境的差!”

夜色漫上来时,打麦场的火把亮了,族人们围着麦堆跳起了传统的庆丰舞。阿古拉也跟着转圈,辫子上的狼头花在火光里飞,忽然想起临行前林缚的话:“漠北的土地不缺力气,缺的是让力气用在正处的法子。”

他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又低头看脚下的麦堆,忽然懂了——所谓安稳,不是靠刀枪拼出来的,是渠水浇出来的,是麦种长出来的,是孩子们在学堂里念出的书声里,一点点漫进心里的。

远处的通漠渠还在静静淌,月光落进渠水里,碎成一片银鳞,顺着水流的方向,仿佛能一直淌到龙安城的宫墙下。巴图举起酒坛往地上倒了些,算是敬天地,敬渠水,也敬那远方的牵挂。

夜风吹过,带着麦香和酒香,还有学堂里飘来的、孩子们睡前念的最后一句书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这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稳稳地落在了漠北每一寸新生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