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废储(1/2)
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从最初的精细,到后来的寻常,再到这几日的简单,依旧原封不动地撤下去。
他像是要用这种近乎自戕的方式,对抗着某种命运,又或是在试探那道宫墙外,君父的最后一丝心软。
但玄烨没有再来看他,也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只有乾清宫派来的太医,每日例行诊脉,沉默地来,沉默地走。
这种沉默,比任何叱骂或刑罚,更让胤礽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绝望。
他知道,自己正在被一点一点地、体面而又无情地剥离出这个帝国核心。
与此同时,对陕西案、内务府案的追查,以惊人的速度和力度向前推进。
被捕官员的口供、查抄的账册、起获的财物,越来越多的证据链条,将太子的亲信、乳公凌普家族、内务府的蛀虫,乃至部分与东宫过从甚密的宗室、朝臣,牢牢捆在了一起。
私铸军械、豢养死士、侵吞国帑、交通外官……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有些甚至涉及数年前的老账。
朝堂之上,请废太子的奏疏开始从零星出现,到渐渐增多。
起初只是些言官御史,随后,一些勋贵、部院大臣,也开始或明确或含蓄地表达类似态度。
局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朝着某个不可逆转的方向滑去。
玄烨将那些奏疏留中不发,在朝会上也绝口不提废立之事,只是每日督促着查案的进度,冷眼旁观着臣工们的反应。
他像一位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时机,也审视着每个儿子、每位臣子在这次剧变中的表现。
胤祚回京的车驾,在加派太医和护卫的随行下,已过了保定府。
肩伤未愈,旅途颠簸,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精神尚可,沿途不断接到京城传来的密报。
太子的罪证愈发明晰,朝议风向的转变,他悉数知悉。心中并无多少扳倒储君的快意,反而有种沉甸甸的疲惫与警觉。
他知道,自己作为揭开盖子的人,回京之后,必将置身于新的风口浪尖。
那些原本依附太子或与太子有隙的势力,都会将目光投向他。
皇阿玛的沉默与等待,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这一日,车驾在驿站稍作休整。
胤祚靠在车内软枕上闭目养神,李成悄声递进一个密封的小竹筒,低声道:“爷,京里刚到的,贵妃娘娘让人送来的。”
胤祚立刻接过,取出内里卷着的薄纸,是母亲的笔迹,比上一封更简短,只有两行字:“伤务必静养。京中诸事,自有你皇阿玛圣裁,多看,多听,慎言。母字。”
字迹沉稳,叮嘱却极重。
胤祚反复看了几遍,将纸条就着车内小烛的火苗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母亲在提醒他,不要因功自傲,不要卷入即将到来的、可能更加激烈的争夺,要相信并等待皇阿玛的最终决断。这份来自后宫深处的冷静与远见,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安定下来。
他望向窗外驿道两旁凋零的树木,心中默念:儿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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